谢景初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接过信封后赶紧手忙脚乱的打开。
他能认出字迹出自孟舒之手,可这封信却不是写给他的。
“阿瞒,见字如晤,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惟愿你心有山水不造作,静而不争远是非,再见仍是我认识的那个清风朗月,孟舒留。”
他苍白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而后微微拧眉,面色露出几分凄楚,脸庞几乎白的没有血色。
“母亲,阿瞒……是谁?”
他知道信是孟舒写的不假,可信中的小名以及内容,并不是写给他的。
沈木兰淡然的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道:“你小舅父是被弃妃生在冷宫里的,那妃子生下他后,生怕被别人知晓,从而偷偷养着他,给他取名阿瞒。”
“沈淮序这个名字,还是当初我未嫁到侯府时,求了太后将他从冷宫接出,亲自给他取得。”
听到这,谢景初的眼睛略微有些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就连一贯冰冷倨傲的声音,此时都变得有些沙哑,“所以,这封信是孟舒留给沈淮序的,对吗?”
沈木兰似是恨铁不成钢般,转头剜了他一眼,“重点是这封信写给谁的吗?你怎就这般拎不清,那个女人从始至终就不值得!”
“她的心里也从未有过你分毫,你现在拿着侯府的命运,拿着你母亲的性命来讨这样一个女人的欢心,试问你作为人子的良心呢?”
他用力攥紧了手,压下自己内心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的开口道:“母亲,你敢说,这件事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孟舒待好好地就一声不响走了?走之前还给沈淮序留了这样一封略带刻意的书信?偏偏这时您就忽然出现了。”
“下一步呢?您是否要以自己的性命相挟,逼我尽快和林疏棠完婚?”
“放肆!”沈木兰怒斥一声,“你个逆子,这是和母亲说话的态度吗?为了一个女人,你看看你都成了什么鬼样子?哪里还有半点长公主之子的气魄?”
“呵!”他笑了一声,再开口时已不见方才的苦涩,清凌凌的有些像深秋里料峭的晨风,“若有的选,那我宁愿出生平民家户,做一匹夫,草草一生。”
啪——
夜风中,响起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谢景初没有躲,因为对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
他猜测这件事和母亲有关,但刻在骨子里的孝道让他没有办法做到完全忤逆。
“景初,你觉得这是我刻意为之也好,还是真的凑巧也罢,总之,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
沈木兰并未因甩他一巴掌而感到心疼或后悔,反而更加冷静笃定,“一是现在立刻驾马赶出城,或许还能追上那个又一次抛弃你的女人;二是明天一早去太师府,和太师商定好婚期,就在上京完婚,我相信林太师不会不知道我已经回京了,他更应该清楚,和一个抗旨之罪的人联姻,后果会怎样?尤其林太师现在身处于一个功高震主的位置。”
从小到大,从深宫到侯府,从年少青涩到年老色衰,沈木兰每天都活在这样的算计当中。
也从未有一步算错过。
她想要的,她的野心,远不止眼前的于此。 爱读免费小说app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您把孟舒弄去哪了?”谢景初声音清冷的问。
沈木兰睨他,“我再说一遍,是她自己走的,这与我无关,至于去哪,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不是给了你选择?若你真的放不下,现在便追着去找她。”
“您明知道我不会弃您的死活和侯府于不顾!”他吼了一声,“为何还要用这样的方式逼我?”
沈木兰没有说话,她在心里料定,今晚赢的会是谁了。
谢景初是她从小养到大的,脾气秉性她最是了解。
就像了解那个被她从冷宫里解救出来的弟弟一样。
“母亲,我只问您一句。”谢景初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且阴郁,“孟家当年惨遭陷害,被抄家砍头这件事,是否和您有关?”
沈木兰不以为意,“景初,你脑子有些不太清醒吧?”
“当年孟家犯下的事欺君大罪,是皇上亲自派人查证定罪的。当时你又刚刚回到江南,一蹶不振,我日日夜夜都在照顾你,上京的事又怎会和我有关?”
只要当年孟家的事和沈木兰无关,那他和孟舒之间无论经历多少误会,最终都会化解的。
无非就是早一天和晚一天的事罢了。
“母亲,还有……”
“景初。”沈木兰不耐打断,“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了解真相上面,对我来说,事实怎样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结果是否达到目的?”
“所以,选项给你了,选择权也在你手里,其他的,我乏了,先回酒楼休息了。”
她是偷偷回京的,若住在谢氏园,未免有些过于扎眼。
只能扮成外来的商户妇人,住在上京一些大酒楼里。
人最多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直到沈木兰彻底离开,谢景初也没能从刚才那种痛苦中挣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