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予垂眸淡淡弯唇。

祁霁扫了房间一圈：“言二呢？你都成这样了，他没来照顾你吗？我进来的时候在外面看了一下，好像没有看到他。”

外人眼中，祁霁是私生子上位，她是继女攀高枝，但和祁霁的确有股惺惺相惜。

明予神情落寞下来，跟蔫了的花儿似的，没推托也没隐瞒：“我不想见他。”

祁霁见她如此，心下早已了然，有心解开她烦闷的思绪：“若是不想在言家待了，就来找我，我这里永远有一个属于你的位置。”

明予打趣道：“CEO吗？”

祁霁连停顿迟疑都没有，很大方的双手一摊随性一笑：“只要你愿意。”

明予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窗外枝头在阳光下消融的雪，覆盖松针厚厚一层的铺雪在一个瞬间滑落：“如你所说，的确待不下去了，早就待不下去了，可我并不想如此灰溜溜的离开，更不想在外人看起来是落荒而逃，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命好得了言家的气运，可我偏偏想闯出一番天地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无论有没有言家，我都是明予。”

祁霁端着护工送来的手摸咖啡，有些懒洋洋地靠着，他望着志气不消的明予，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有些不走心：“如果不是因为言家的限制，如果不是因为言荡的自私，你又何须受制于人，凭你的能力，即便是单打独斗，即便是在满是黄金的京城，你早就成功了，又岂会一直被人压着。”

明予听着不免有些感慨，唇畔扯出苦涩：“也只有你了，其他人就算我真的成功，他们也会觉得是因为言家的缘故。我还记得言荡那家伙跟我说过京城到处都是金子，最不缺有本事的人，没有祖辈的资源累积，这就已经是我的天花板。”

祁霁微微凑前：“你别管他说什么，你要相信你自己就是最优秀的。你这么优秀，只可能会更优秀。”

祁霁的话彻底挑起明予心中想要逃离言家、自立为王的理想，明予仿佛看到自己的理想之光照亮京城。

话赶话到这儿，明予缓缓道出圈内人都知道的事：“其实我还挺羡慕我母亲的，我母亲第一段婚姻是不幸的，虽然第二段婚姻没和言叔叔举行盛大的婚礼，言叔叔也过早离世，但言叔叔对母亲是真的好，就算言叔叔死了，却也给母亲留下了护身符，我不是言家名副其实的子孙，但母亲却是言家名正言顺的媳妇，当初言叔叔不顾家族反对，凭一己之力对抗所有人，到最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言老爷子松口。”

唐蕴和言执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在言家户口本那一栏是妻子的名义。

所以唐蕴才能跻身京城世家贵族圈。

明予略停了停，眼尾有层薄薄的红，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言叔叔是真的爱母亲，不惜和他唯一的儿子闹翻脸。说到这，我忽然想起言叔叔为母亲挣得名分后，有些愧疚地看着我，对我说‘予予，是言叔叔无用，不能让你上言家的家谱，成为言家堂堂正正的小姐，但你放心，总有一天，言家的家谱上一定会有你的名字，’可我到现在都没能堪透言叔叔这话的意思。”

听到这儿祁霁微微眯起本就狭长的眼，如醍醐灌顶般的意味深长，明予没能明白的，他好像猜到了，只是没说出来。

又过了会儿，祁霁谈吐自如，好像经过了细细斟酌：“按照法律来讲，即便你不在言家的户口上，但你身为言家的继女，你也是第一顺序继承人。还有言夫人是名正言顺的配偶，配偶才是第一顺序继承人中的首位，是排在言二和你之前的，如果言叔叔留下遗嘱，你更有了优先权。”

经过祁霁这么一提醒，明予恍然大悟，她怎么从来都没想到过这一层。

可言老爷子又岂会给她这个机会。

“明予，你应该很清楚，你想要的，不在于别人给不给，而是在于你，争或不争。”祁霁看穿明予的心思，随后小心翼翼试探：“言叔叔有留下遗嘱吗？”

明予眸中有瞬间的光亮升起，却没放在心上，摇头：“言叔叔走的突然，什么都来不及留下。”

祁霁垂眸不语，狭长的眼睛看不出思绪。

明予担心祁霁曲解便道：“你别误会，我并不是想要言家的财产，言家的确给予我不少，我只是觉得，这些年我和母亲任劳任怨，总该抵消了吧。”

祁霁手指轻敲着椅把手：“一朝天子一朝臣，明予，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和精力熬过所有人。”

明予总觉得意有所指，蓦然抬头：“你的意思是？”

祁霁没再说了，起身：“别天天在屋子里待着，病的人得出去多见见太阳，走吧，我扶你出去走走。”

明予自从上受伤就一直将自己困在屋子里，这是她第一次走出来。

像是老天爷开玩笑，明予不慎差点摔倒被祁霁抱进怀里的时候，被得知祁霁来看明予消息赶来的言荡看到。

待祁霁走后，言荡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明予发火：“不是给你说了让你离他远一点儿吗？”

明予对过去种种耿耿于怀，当他不存在。

言荡自知理亏，放软态度：“明予，不要轻易相信一个男人说的话，除非那个男人是我。”

明予笑了，眼底很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