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荡的瞳孔跟亲手编织的锦帛被撕裂一样,嘴唇翕动,略低垂的下颚留下一片阴影。
他的沉默让明予绝望心寒到极点,她越想越气,跟气球似的要爆炸,随手抄起言荡刚给她倒的那杯水,对准他的脸就毫不犹豫泼过去。
水的温度不低,言荡的脸被烫红,四分五裂的水渍如同一副蜿蜒的画。
言荡没有生气,只是摸了一把脸:“我知道你气我救了冰清没救下你,我也想救你,但当时的情况谁都可以看出来,我离你离得远,根本来不及。”
“祁霁离得和你一样远。”明予忽然就平静下来,但双手在无人窥探的角落微微颤抖,她笑容苍白:“言荡,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那就到此结束吧,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最近一段时间你都不要再来了。”
言荡瞳孔延伸出红血丝:“明予——” 爱读免费小说app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别叫我!”明予偏过头,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言荡,你最好能这样保护她一辈子,最好不要让我有还击的机会,否则,一旦机会出手,我是会要她命的。”
“她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我觉得是你太敏感、误会了她。”言荡顿了顿,嗓音显得底气不足:“你别乱来。”
明予黎气得直咳嗽,咳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言荡上前来拉扯明予,明予下意识奋力甩开,却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她顿时变了脸色。
言荡一慌:“予予?”
“别碰我!”他的关心让明予的反应更加强烈了。
言荡担心她又反应过激伤上加伤,不敢动她了。
言荡立马举手妥协:“好了你别生气了,小心再伤着自个儿,你不想见我,我走就是了。”
直到关门声响起,明予才放下了一直紧绷着姿态的双肩,将脸埋在掌心,双肩抽动,屋内静寂却总听不见哭声。
她后悔,她真的后悔了。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当年她宁愿被灰溜溜赶出言家成为一条丧家之犬,也不想再招惹这样薄情冷血的男人。
她看错人,更走错了路……
一连几天,明予再不愿见言荡,而言荡倒是日日都来,有时趁着夜色,偷偷潜入,没睡着的明予从始至终都不愿睁开眼睛。
谁都不愿戳破。
这一晚,言荡从房间出来没离开,只是靠着门缓缓滑落跌坐在地上,掏出烟抽着。
他就这样在没有恒温系统的走廊睡了一夜,第二日被程渡发现的时候,满地的烟头烟灰和言荡满脸的胡渣,双眼猩红,看起来狼狈又颓废。
当言荡发现身上盖着的毛毯,神情很是激动,像不是他这样的人该有的,拼了命质问:“是不是明予?”
护工小心翼翼:“言公子,是我怕您着凉,又不敢吵醒你。”
言荡后退踉跄,被程渡扶住,程渡虽有不忍,但也没说什么。
房间内的明予吃着补身体的药膳,拿遥控器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到最大,掩盖了门外的喧嚣。
而明予坠马的消息自然是传到了唐蕴那儿,唐蕴来了好几回,每回都要抱着她哭上一番:“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好不容易嫁进言家,你言叔叔却出车祸走了,如今妈指望的只有你了,你却伤成这个样子,你可得赶紧好起来,否则妈就一个依靠都没有了。”
明予无奈:“可能你上辈子是汉奸。”
唐蕴骂骂咧咧说了不少,明予本就有伤,心里烦躁得很,让护工把唐蕴给送走了。
这次明予受伤,圈内和言荡交好的以周自珩为首的那些人竟然都来看了她,不过最该出现的顾冰清却仿佛人间蒸发般销声匿迹。
她总觉得这其中有古怪,联系了私家侦探调查,才知道她出手术室的当晚,在沪上任职的顾京檀便以想念妹妹为由接走了顾冰清。
难怪!难怪!
骄阳似火,初雪消融,明予已然能下地脱拐行走。
她正百无聊赖刷着短视频的时候,护工走进来告诉她:“明小姐,祁家的祁总来看您了。”
得知祁霁来了,明予连忙让护工将人请进来。
祁霁给明予带来一捧向日葵花束,鲜活又热烈:“我听医生说你已经能够下地行走,才敢过来看看,给你带的花,聊表心意。”
明予接过用手侍弄:“人来就好了。”
比起那夺目耀眼的红玫瑰,她更喜欢只为骄阳绽放的向日葵,有种独一无二的感觉。
祁霁望着明予有些僵硬的走路动作,忙过去搀扶她,瞧见她眼角的用力,面露愧疚:“对不起啊,要不是我带你去俱乐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那匹马还是我给你挑的。”
明予坐了下来,微微一笑:“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祁霁给剥了橘子,细心取掉橘瓣上的白丝,递到她嘴边。
明予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进去。
祁霁弯着笑,瞳孔折射着昳丽:“甜吗?”
明予点头:“挺甜的。”
祁霁嗓音有几丝宠溺纵容:“那再吃一块?”
“可以啊。”
吃完了一整个橘子,祁霁拿着消毒纸巾微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