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谨今日午膳在相府吃得不多,一整日又情绪不佳,倒也不觉得饿。
可现在嫡母的往生牌位的事情办妥了,兮谨心中的那块石头也放了下来,倒还真觉出几分腹内空空来。
“这是照明寺最有名的素鸡,你尝尝。”谢洛夹了菜给她。
素鸡色泽黄亮,形似烧鹅,兮谨咬了一口,里面的糯米鲜甜香软,很是好吃。
“和小时候娘亲带我来吃的味道一模一样。”兮谨说着,止不住红了眼眶,“如果她还在,该有多好。”
“不哭,你娘亲定也不希望看到你哭。”谢洛伸手擦了她的泪,“这还有很多好吃的,都尝一尝。”
“嗯。”两人用完了素斋,谢洛便拉了她来到了寺庙的后山。
后山是寺庙中人种地的,再往山崖边走,便可看见一块大石头,或许是坐的人多了,石头平整且光滑。
谢洛带了她在石头上躺了下来,指着天上道:“谨儿,你看,在这里是不是会觉得天上的星星离我们特别近?”
兮谨听着谢洛温和好听的声音,心里满满的惊喜与感动:“我从来没有从这样的角度看过星星,确有手可摘星辰之感。”
兮谨说着,倒真伸出了手,谢洛笑着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谨儿,你知道吗?我曾以为你于我来说,就像这天上的星星一般,可望不可及。”
兮谨侧身,眼眸闪亮得同这天上的星星一般:“谨儿心悦夫君,往后余生都是夫君的人。”
“我知道。”谢洛抓着她的手,紧了又紧,仿佛怕她跑了一般。
“夫君,今日父亲找你说了什么?”兮谨隐隐感觉到谢洛仿佛有心事。
先前她为了嫡母之事郁郁寡欢,竟没察觉到,可这会儿她似乎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谨儿,你说我花钱买个官当当好不好?”谢洛突然开口道,那认真的模样倒不似开玩笑。
“夫君怎么会这样想?”兮谨有些吃惊地问。
大燕朝确实是有买官制度的,尤其是近几年,朝廷国库空虚,鼓励百姓买官,所以一时间朝中买官捐纳之事盛行成风。
那些有钱的可以通过捐纳,换一些没有实权的文官官位,过一把当官的瘾,亦可捐纳一些低微的军职,后期可靠战功博一番前程。
可在兮谨心中,谢洛是读书人,学识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他素来为人清正,怎么会想着买官呢?
“谨儿,你也知道,自小我父亲便不同意让我参加科举,是以我才会选择从商,可即便我有再多的钱,终归只是一介商人,我不想让你和孩子们被人耻笑是商贾之妻,商贾之子,我想让你们受人尊敬。”
“夫君今日定是被父亲影响了。”兮谨坐起了身,有些生气,“父亲自己在乎那些虚荣,便总把旁人也想得同他一般。”
兮谨正色道:“谢洛,我不介意做商贾之妻,你我如今吃穿不愁,家宅和宁,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谢洛跟着起身,搂住了兮谨的肩膀:“谨儿,你父亲有一句话是对的,如今这世道不太平,手中若是没有点唬人的虚名,便容易让人欺辱了去。”
兮谨双眸闪了闪,抿唇点了点头:“我听夫君的,夫君若是有此决心,那便去做,谨儿永远支持你。”
兮谨伸手抚上了谢洛的脸:“只一点,夫君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可让自己太过辛苦。”
“我知道。”谢洛点头应下,他心里清楚,如今这京城看似平和,实则内部暗流涌动,内忧外患不止。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和平的景象就会被撕毁,他必须要趁着现在日子还平静的时候做好一切打算,争取能争取到的一切有利条件。
这样等危机真正到来时,方才能临危不乱,不受现实问题的困扰,保谨儿母子安稳的生活。
第二日,了然方丈替兮谨嫡母立好了往生牌位,兮谨和谢洛齐齐在牌位前叩首,便起身下了山。
照明寺在城南,而谢宅在城东,一路回家要半个多时辰的。
两人坐在马车里,等马车经过东街的时候,谢洛便掀了帘子,一一给她介绍街边的铺子。
兮谨之前只在谢洛送她的铺子房契上见过这些铺子的名字,今日倒是第一次看到这些铺子。
“要不要下去看看?”谢洛笑着问兮谨。
兮谨瞧着那些铺子一个个运作良好的样子,便摇了摇头:“你办事,我哪有不放心的,我就只等着收钱便是了,即便是要来巡查这些铺子,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怎可这样仓促上门,没得让他们瞧不起你夫人。”
“行,你说了算,你即便不想管,底下人也都不敢造次。”
谢洛抚了兮谨鬓边的发:“不过,有一处铺子,你一定得去看看,把把关,不然可不敢开业。”
“哪一处?”兮谨不解,她并无经商之才,若真让她去看铺子,她倒还真有些紧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