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回无奈地道,“我活到这个岁数,还是第一次见有钱却借不出去的。”不过他也知道惠滨性情耿直,又有几分执拗,因此并没有坚持,“此事也不宜操之过急,你仔细琢磨琢磨,有了决定后咱们再商量吧。”
惠滨点了点头,可心里却仍旧十分茫然。
庞回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成了亲,回去后跟媳妇研究一下,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多个人帮着出主意总是好的。”
两个人正说着,有小厮在门外恭敬地禀告道,“舅少爷,庞先生,季家来了位管事求见。”
惠滨与庞回对视了一眼,猜到应该是先前送去的拜帖有了结果。两人毕竟不是主人,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将人请进来,便随着小厮去了外头。
不过两人都觉得多半是见不上季家的人,因此也没抱什么希望。
季家来的是位年轻管事,见到惠滨和庞回后恭敬地行了礼,客气地道,“我们家大少爷请二位明日到府内叙话,不知时间上是否方便,惠少爷可还另有安排?”
惠滨微微一愣,连忙道,“我们没有其他事,明日上午一定登门拜访。”
等季节管事离开后,惠滨便低声与庞回道,“季家大少爷见咱们?看来季老爷还是没有回来呀。”
庞回淡定地道,“季家乃是句容县有头有脸的人家,当初老爷也曾受过助益,咱们既然到了句容,于情于理都该去拜会一番。既然季老爷不在家,见季大少爷一面也是好的,不过说上几句话,把面子功夫做足也就行了。”
在他的心里,见季家大少爷反而更好。见得要是季老爷,万一他开口求惠仲文办事,自己是推脱好,还是答应好?
惠滨道,“听说季家的二老爷也在京城为官,父亲可与他见过面?”
庞回道,“老爷入京曾送过拜帖,不过眼下就要过年了,正是礼部最忙的时候,因此时间一直对不上,始终没有见上。”
惠滨‘哼’了一声,“一年又一年,年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虽说皇家过年的繁文缛节比较多,可礼部的章程总是有的,有什么心可操?”
他觉得是季家二老爷是故意寻了借口,就是不想见自己的父亲。
庞回微微一笑,“这你就冤枉人了。如今放眼京城,谁不知道咱们老爷正得圣宠?想要巴结结交的人也不在少数,季家二老爷脑子又没有毛病,就算清高不愿意这个时候往前凑,也完全没必要得罪人吧?你可能还不知道,让礼部手忙脚乱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今年各地的藩王要进京贺岁。”
惠滨很是惊讶,“当真?我怎么没听到风声?”
皇子成年后都会前往封地生活,除了不能屯兵和私铸钱币外,贸易、税收都由藩王自行决策,因此手中仍有部分权力。这些藩王单拎出来都不能与中央皇庭抗衡,但若是拉拢势力私自结盟,便有与皇帝制衡的实力。
历朝历代,藩王都是皇帝的心头刺,轻易拔不掉,可留着又存在又隐患,关系十分微妙。
无旨,藩王终生不得离开封地,否则便视为谋逆。
而当今皇帝自登基后,从未召见过任何藩王,这一次直接将所有藩王请进京,怕不是有什么猫腻吧?
庞回道,“据说是宫内几位上了年纪的太妃联合请求圣上,想在有生之年见上儿子一面。圣上开恩,这才宣旨命各地藩王朝见。此乃朝中大事,礼部能不忙乱吗?”
只怕不止礼部吧?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藩王,京都守备只怕夜里连觉也睡不踏实了。先不说圣上怎么想,这些藩王的心里只怕也直打鼓,谁知道皇帝安得什么心,万一借着过年的名义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想到这里,惠滨忍不住道,“这个年……京城只怕要乱成一团,难怪父亲宁可外放也不愿意进京,我总算知道这里头的用意了。”
庞回轻轻点头,“伴君如伴虎,离权力中心越近也就越危险。不过为人臣子的,自然是圣上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了。以老爷的性格和脾气,你倒不必特别担心,让他去结党营私、受贿舞弊,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惠滨忍不住笑道,“这倒是,像父亲这样耿直的清官也不多见。”
两人刚回到客房,便有婆子送来了点心水果,“大小姐吩咐拿来的,还问舅少爷和庞先生有没有要浆洗的衣裳?今儿天气好,这会儿洗完了,明儿一早准能干,不耽误穿。”
惠滨见盛南锦想得周到,也不与她客气,笑着道,“既然你都提了,就辛苦把我们赶路时穿的衣裳洗出来吧,只是为难你了,那味道着实不太好闻。”
婆子忙道,“瞧您说的,什么为难不为难的,能为舅少爷出上力,那是我的荣幸。”
这话倒也不假,刚刚盛南锦便吩咐下来,但凡是服侍了惠滨和庞先生的,回头都有赏赐。
她出手向来大方。
婆子美滋滋地抱着脏衣服出了门。
庞回佩服地道,“大小姐心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