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像是回门,更像是出征砍人。
护卫最中央拥着一座亲王规格的象辂,天寒地冻两侧悬挂绣着龙纹的帷幔,悬挂的佩饰楚召淮一个都认不得,只知道把他卖了也买不起一个。
这是楚召淮头一回见识到何为天潢贵胄的富贵无极。
殷重山在马车边守着,看到楚召淮颔首行了一礼。
楚召淮咳了声,艰难将视线从垂带上的金坠上撕下来,正要踩着马凳上去,余光一扫就见府中侍卫正抬着三个大箱子往车上搬。
楚召淮一愣,眉头紧紧蹙起。
姬恂的声音慢悠悠从车内传来,带着独属璟王爷那温文尔雅的刻薄:“王妃要不回府用个午膳再去?本王虽然日理万机,但等一等也不碍事。”
楚召淮忙收回视线钻进马车内。
亲王规格出行的马车,楚召淮本以为外面已是富贵至极点,可到车里才知道自己震惊得过于早了。
车内宽敞堪比半个寝房,四处皆以金银玉器布置,满车奢侈的光芒让楚召淮硬生生僵了几息,半晌才回神。
姬恂一袭素色玄衣闭着眸靠在那,光从帷幔倾洒,落在带着困倦之色的眉眼处。
楚召淮尴尬地道:“王爷久等了。”
姬恂眼睛也不睁,语调懒懒的:“王妃的脸还没好吗?”
楚召淮坐得离他远远的,悄悄把下巴的绡纱往领口塞了塞,故作镇定道:“前几日出的疹子还未消,王爷见笑了。”
姬恂“嗯”了声,好像从始至终对他的脸都没什么兴趣,没多问半句。
楚召淮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马车外还在搬小箱的回门礼,楚召淮掀开帷幔往外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许是安逸给了楚召淮错觉,和姬恂相处也不像前几日那般严阵以待战战兢兢,还主动问了。
“王爷,后面那车是回门礼吗?”
姬恂睁开眼,一缕光直落入右眼,折射出的眸光黑而沉。
他笑起来,语调温柔极了:“王妃不是嫌管家选的礼太薄吗,本王便亲自备了厚礼,必定让岳父满意。”
楚召淮:“……”
楚召淮贪财,也见不得别人这般挥霍钱,差点气得掐自己人中。
谁说璟王爷“赛疯狗”“鬼见愁”的?
明明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上赶着给人送钱。
外面那些传言果真是假的。
三大箱厚礼,按照昨日礼单算,最低也得上万两。
亏死了。
楚召淮憋得够呛,靠在车璧上不吭声。
算了,反正不是自己的钱。
马车缓缓而行,侍卫列队整齐划一朝着镇远侯府而去。
三大箱回门礼随着车身微微摇晃,缝隙中缓缓瘆出一缕狰狞乌黑的血痕,滴落地面转瞬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