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容闻言心底一叹, 他可太知道了。
傅承熠问完后给自己倒了一个满杯,一言不发仰头饮下,结合神态动作将悲怆的氛围在两人间铺陈开。
时容还对自己上次喝香槟喝多的事情记忆犹新, 算是深刻地体验了一把气泡酒更容易醉的道理。
他见傅承熠还要给自己继续倒, 立即将酒杯抢下放到一边:“你身|体还没完全养好, 现在不许喝那么多。”
时容皱着眉头, 唇角微抿神情严肃。
傅承熠垂下眸子更添几分凄然, 时容是最看不得这种情况的,立即化身知心大哥哥拍了拍傅承熠的手背安抚:“你愿意讲给我听听吗?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要好。”
时容眨着明润的黑眸, 一脸乖巧地坐在一旁, 似乎已经准备好做一个暖心的倾听者了,殊不知眼前是只惯会卖惨的大尾巴狼。
傅承熠垂下眸子看了眼酒杯,抬眸时目光沉沉,即便清楚以往种种都是他既定的宿命,但每当回想起当初的痛心疾首, 还是会难免意志消沉。
半晌后, 男人薄唇轻启:“我的继父不是一个好人, 却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他很爱我的母亲,愿意为她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但事与愿违,人总是要为曾经的错误负责, 他的‘合伙人’们并不会轻易放过他, 所以我们躲了起来……”
这大概是他过得最幸福的一个童年, 他像每一个天真无虑的熊孩子一样,以为是一场有趣的躲藏游戏:“继父他准备的很全面,如果没有发生意外,我们应该是可以躲得过的。”
“直到我过生日……那时过得实在太幸福了, 他们对我向来有求必应,我无法接受一个没有生日派对没有蛋糕和礼物的生日,我……”傅承熠气息微滞。
即便现在知道父母的死和蛋糕没有任何关系,但二十年来的痛苦煎熬早就将这份悔恨自责渗入骨血中,每每想起如鲠在喉。
他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温柔的面庞,他清晰地记着她愧疚地说:“小熠,生日快乐,蛋糕礼物妈妈爸爸过一段时间再补给你好不好?”
他说不好,他将枕头丢在地上,他什么都不懂。
傅承熠缓缓合眸,掩去眼底的猩红:“我……”
时容将人一把拥住,他轻轻地拍着男人的臂膀:“你当时只是一个小朋友啊,你什么都不能做,而且一切都过去了承熠别再难过了……”
傅承熠抵在时容的肩膀上轻摇了下头,再开口声音艰涩:“和蛋糕一起到达的还有黑洞洞的枪口……”
“那个房子很小,我在门缝中亲眼看到继父开门的瞬间,子弹隔着蛋糕盒子打穿他的腹腔,奶油糕体溅得到处都是,和血混杂在一起……”
“妈妈一把将我埋入被子中推进角落,她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祈求那些人,说只要能放过她的孩子让她做什么都行……可最后他们并没放过我。”
“我被拖出来时她满身是血,数不清的伤痕和不断呕出的鲜红血液……她已经无法说话眼睛却几乎要瞪出来,可她到最后都在担心我的安危,可我宁愿她怪我。”
傅承熠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像话,时容的心更是像被砂纸磨破了一般,心疼得要命。
时容将怀抱收到最紧,吸了吸鼻子:“她不怪你是因为这些不是你的错,不论有没有蛋糕,那些人都会找上门的。”
傅承熠也清楚这一点,但曾经的他并不知道,每一天他都活在无尽的折磨中。
他很快被傅家夫妇领养,看到新妈妈和自己的母亲有几分相似,他甚至以为是老天爷给他赎罪的机会。
不论傅父对他再过分的言语羞辱,他都死心塌地为傅氏卖命,没曾想真相竟然如此滑天下之大稽,原来傅家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两人紧密相拥了半晌,傅承熠才从时容的颈侧缓缓抬起头,深邃的黑眸掩了一层阴霾:“小容,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傅家人做的,你会信吗?”
时容双眸微微睁大,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他不懂为什么傅承熠会直接和他交底。
接下来,傅承熠将他车祸后调查的详细结果都一一告诉了时容,他不确定两人前世的记忆还能不能恢复,但他希望新的记忆中,自己能更加毫无保留。
时容清楚内情,但真相依旧是他无法理解的人性之恶:“只是为了一个可能性,他们想要你的心脏……可你也是他的孩子啊。”对于不认亲子的渣爹,时容简直无法理解。
傅承熠垂下眸子,即便前世已经报复过他们,但重新想起时还是无法抑制心底的阴鸷。
他的神性太差,做不到将一切当成考核磨炼从而轻易释然,这也是他无法摆脱宿命的主要原因。
想到所谓的考核让他几乎失去了时容,傅承熠的眼底隐隐泛出猩红。
时容见傅承熠默不作声,他主动将人抱住尝试安慰道:“不要为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