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砖被一只老鼠顶开,老鼠叼着一只青灰色的断臂从里面爬出来。
污水在缝隙喷出,起初只有五厘米高,后来喷到了人小腿那么高。
凶猛的污水冲出一颗人类的头骸骨,骨头咕噜噜地滚到孟衔青面前。
孟衔青没打算碰它,他的座椅下方却忽然冒出一双青白的小手,捧住了那颗头颅。
飘渺的童音从他屁股底下传出:“叔叔,你别踩到我爸爸了......”
孟衔青:“——啊啊啊啊——”
张镜迟耳朵里堵着棉花,无动于衷地闭着眼睛补觉。
他渐渐意识到只要讲师不举着刀跑上来砍他,讲座现场出现的其他魑魅魍魉就只有吓唬人的作用。
证据是苏桃和红发女生从一开始就堵着耳朵各干各的事情,愉快得仿佛在风景秀丽的草坪上野餐。
张镜迟不容易被这些玩意吓到,他容易被孟衔青的尖叫声吓到。还好中间还隔着一个楚舟,他这么想着,察觉到一丝久违的困意。
他已经很多天没睡好觉了,就算强行入眠,睡不了多久就会被心悸吓醒。
张镜迟失眠的那段时间,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地方自然睡着。
【讲座剩余时间15分钟】
孟衔青抹掉额头上的汗,目光放空地落到地面上。
咕噜噜的响动声从后方传来,一颗带血的脑袋滚到他的脚下方。
“叔叔~来陪我玩球呀~”
飘渺的童音呼唤他。
很快,一双青白色的小手出现在孟衔青的视野里。
孟衔青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双小手,还有空分神去想,这个鬼小孩应该只有三岁大小。
要么说人类的适应能力极强呢,四十多分钟的密集惊吓之后,孟衔青居然习惯了,他现在看着突然滚到自己脚底下的这颗脑袋,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要是楚舟看见肯定得疯。
楚舟确实有点疯,他处在一种麻木状态,时不时打量这间教室,思考从哪个地方倒油放火能让这间教室烧起来又快又干净。
这种状态下的楚舟可能比鬼要恐怖一点。
“叔叔~你怎么不理我了?”童音不耐烦地督促道。
这一次没有听见孟衔青的尖叫声,他有些不高兴了。
孟衔青盯着那双手:“我刚才就像说了,叫哥哥!”
“......”
小手从孟衔青面前消失,倏地出现在孟衔青的椅子下方,婴儿的脑袋从座椅下方迅速弹出:“哥哥?嘻嘻嘻嘻嘻——”
这是小鬼第一次露面,孟衔青冷酷地看着他。
小鬼停滞了一会儿,发现孟衔青似乎是真的不害怕了,气恼地从座椅下方离开:“无聊——”
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小鬼都没有重新出现。孟衔青才慢慢松开张镜迟和楚舟的衣服,喉结滚动,一口唾沫咽了下去。
讲座只剩下十分钟了。
孟衔青低声说:“回去我帮你们洗衣服。”
“谁稀罕。”楚舟说。
楚舟一个人住在寝室南房,有自己一个人使用的独立洗衣房,打心里不稀罕。孟衔青心里清楚,嘴上条件反射地回怼:“狗咬吕洞宾。”
“我不姓吕。”楚舟说。
楚舟说完,两人都等了一会儿。
一般这个时候张镜迟就该出来劝架了,虽然他劝架很不诚心,每次都给人一种‘你俩打一架吧打死了我继承你俩遗产’的厌世感,往往只能起到反作用。
但没听见他的劝架声,两人就跟缺少了关键步骤似的不知道怎么往下继续吵。
张镜迟依然没动静。
楚舟探过头,他知道张镜迟在闭目养神,张镜迟很多时间都闭着眼睛,因为他睡眠质量不好,白天没有精力。
只是就算闭上了眼睛,他通常也是醒着的。
楚舟沉心等了一会儿,有些错愕:“他睡着了。”
孟衔青:“装呢吧?你俩合伙来框我。”
楚舟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你么?”
孟衔青怔愣地探过头去看张镜迟:“还真睡着了。”
【讲座剩余5分钟】
讲台前,讲师遗憾地将多媒体虚拟屏上血淋淋的解剖图切换到下一张。
她是一个绝对不加班绝对不拖堂的守时人,现在讲座剩余时间不多,她却还有很多张精心挑选出来的照片没有放完,因此只好让多媒体平台自动轮播,让观众们迅速浏览一遍课程。
趁着观众们专心看投影屏的时候,她偷偷地打了一个嗝。
吃太饱了。
但总觉得没有解馋。
讲师的视线投向第八排。
那里有一个很香很香很香的人类,闻到他的味道,她的腿就控制不住地发软,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