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重光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往往越是神明显圣频繁的时代,越是离我们现在越遥远。
因为神一直都是老百姓对官,皇帝的理想化塑造。在早期,神缺少信徒,所以频繁显圣,降下神迹,得到一大批信徒,被高高捧起来,其实就是在暗指王朝早期。
时间越是流逝,神迹就越是罕见,因为神明已经被高高捧起来了,但神若是因为被捧起来,而忘了自己是被人捧起来的,从而与人脱离开来,自以为高贵,那就注定要跌得粉碎,捧得越高,跌得越重!”
“而武神么。”徐重光淡淡道:“不是局限于武术界,不是因为功夫好,才能称为武神的,关键是你为武为别人做了什么,值得别人将你捧起来。
比如说,如今倭寇猖獗,若有人跑到东瀛,把他的天皇,军部全部杀得一干二净,大家自然奉他为武神。”
“那武圣又是什么?”孙禄堂问道。
“圣与神最大的区别,就是圣人不与人脱离。”徐重光笑了笑,“儒家的圣人,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武圣,至少也得向儒圣的这四句话看齐不是?继往圣绝学,就是继承老祖宗留下的所有武术传承。”
“神,圣。”孙禄堂叹息一声,反反复复地咀嚼着二个字,仿佛这两个字有着莫大的魔力:“然而这两个字,又何其难也?纵然真有神圣,今日中华之局面,恐怕也徒呼奈何罢。”
徐重光摇摇头,心道:当然有,就在现在,就在南方!
中华之局势,在他手中,一扫五千年之弊端,将一个任人宰割的弱国,建国第二年,就能和世界第一强国和他的十六个小弟掰手腕。
“我等武道在如何精进,也就只能止步于体,而无望于气了,更遑论神圣了。”孙禄堂由衷的感叹道。
“师伯也最终没有突破气境,完成由内转外的关隘是么?”徐重光语气平淡,“由谷化精,由精化炁,由炁化神,由神反虚,由虚合道,这是丹道祖师尹志平在性命圭旨中提出后,内丹派东南西北中五宗大致都是遵循这一修行宗旨。”
“我们现在修炼的武学,都是源自道家的内丹一派,不过内丹一派兴起的时间比较晚,也就是全真王重阳,吕纯阳的时代。”徐重光道:“更早的道家,却就是祭祀祈祷,所谓国之大事,唯祭与戎。”
“那时人们祭神祭祖,以获力量,那个时候的道家,讲究顺天成神,正一派的弟子,一旦受了符箓,就能调动兵马神将,每个月还有俸禄领。到了唐宋时期,内丹派兴起,一改思想,讲究逆行成仙。一个是顺,一个是逆。”
孙禄堂自嘲道:“不错,所以那时候郭师祖三重境界,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还虚,其实就是从内丹的东西拿来的,只可惜当今的武术界,大家连炼谷化精这一步都做不到。”
炼谷化精,就是炼化五谷杂粮的精气为自身身体的精气,即内家真气,武侠小说中,真气每运转一个周天就会壮大一分的理论依据,就是经脉中流淌着五谷水精,所以运转周天就把这些五谷水精炼化了,内气就壮大了。
炼精化炁的那个炁,是先天一炁,号称生天生地生万物,于虚无中来,所以是一个无字下面四个点。
而精气的气,其实是氣,下面的米字代表他是五谷杂粮转化而来的精气。
“我们现在所练的功夫,都是在炼体练力。”徐重光道:“力量不会凭空生出,因此越是力量强大,就需要更多的食物支撑,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的血肉之躯,能够打出一两千斤的力气来。”
徐重光从来没有测过自己的力气,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拳力测试器,而举起石锁和拳力是两个不一样的力气,那些能打出八百斤力气的,能举起来的东西可能也就四百斤左右。
他只能大致推测,自己如今一拳打出去的力气,大致是有千五百斤的,放到古代,绝对是赵云,关羽那样的绝世猛将,而他每日要吃的东西,也是非常之多。
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吃不饱,虽然不会被饿死,但也会留下难以治愈的暗伤,肉体有缺。
两人就这样聊起天来,因为他们都知道,二人之间将有一战,这一战极有可能令徐重光看到气境的方向甚至迈入气境。
所以两人在此前充分交流意见和修行的经验,以让这一场比试的作用最大化。
两人没有半点疲劳,精神奕奕,两人从孙禄堂几本著作开始聊起,然后说起道家的丹道,丹道的东南西北中五宗丹法,又聊到正一三山符箓,从道家聊到佛家,最后便是当今南北各派拳种。
无论是徐重光还是孙禄堂,他们所追求的都是百家武术熔于一炉,所以都学得很杂,各门各派的拳术都有过练习,互相探讨起来,各有所得。
一晃徐重光便在孙宅待了七日,除了吃饭睡觉,每天大把的时间都在互相交流彼此心得。
在此期间,孙禄堂的儿子女儿,还有弟子,也在旁边听着,但每天听上十几个小时,实在是熬不住,便也逐渐退去。
七天过后,孙禄堂坐在太师椅上,双手而扶,正襟危坐道:“七日时光,我们已将毕生所学心得互相交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