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韫最终用那枚赤黄翎玉坠为皎月换了份在栗家府中当使唤丫头的差事。栗家是时下最大炼铁的门户,富甲一方自不必说。魏韫之所以费尽周折将她送往这里,是顾虑到栗家既有如此根基就相较稳固正统。不会像一些小门户起一时贪心再将皎月卖于他人。家中仆人多一些对下人而言便能多一份安宁。
管家看着这枚价值相当的坠子且又见小丫头颇为机灵。就勉强收了年龄尚小的皎月,并答应魏韫就算安排她做些粗活也尽量避免接触主子。皎月还不足八岁,魏韫的心何尝不是刀割般的疼、、、,但她没有办法,她不能让女儿跟自己这个危险的罪人在一起。
魏韫依稀想起当年自己就是这个年纪进了魏家,现在想来奴仆也比寄人篱下要强上百倍,至少不是多余的,身体会辛苦劳累,但求个心安理得。
魏韫只交待了皎月一句话:“千万不要试图拥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月儿要刻在心上!”
薄皎月:“嗯!皎月一定记住娘的话,娘要离开皎月吗?”
魏韫:“不,娘会一直看着皎月长大,只是娘好累,想去个清静的地方,不想再被打扰”。
皎月:“娘要去哪儿?”
魏韫说:“娘还在那座山上”。
“娘一个人不害怕吗,皎月求你别走!”她哭喊着。
魏韫:“娘不能把你一起封锁起来,但娘答应你,会为你活下来。”
再多不舍,终究必须狠心撇下她离去。却奈何不了泪水汹涌。魏韫抬眸凝望深山间长空寥廓、寂静无声。透穿远处山脉固然蜿蜒却又不及人生之路曲折。情难自抑时只觉双目隐隐刺痛。这个季度的景空稀疏的叶子已遮掩不全煦和的日光,天空与树的结合下折射出道道斑斓金光。柔和的风撩动头发稍带到两鬓,便嗅到了秋的味道。虽已秋气渐浓但悠远看去层层山峦依旧叠青泻翠。浓郁的仿佛不给其它留下任何狭落空间。仿佛熟悉却更能够冲洗尘埃的清透气息令她沉迷。合眸神往这空间,林景而立感受周边,忽略一切非自然的,意识真实又飘渺。此后能让她灵魂所关乎的世事只剩皎月一人、、、、、。
管家将皎月带到厨房,交予一厨婆子:“今后就让她帮你择菜吧。”
厨婆子见薄懿年纪甚小便有不满,打探问:“呦!这么小是您的亲戚吗?”
管家顿了顿便“嗯”了一声。
管家离开后几个出婆子便围在一起开始嘀咕:“你看这么小能帮什么忙呀?
“哎、哎我刚才问管家是不是他亲戚,他就“嗯”了一声,我跟你说呀,这一定不是他什么亲戚,是亲戚他会不亲自嘱咐我?”
“一准儿又是他收了人家的好处,才带进来这么小一丫头片子。”
哼!他收好处让我们来擦屁股。”
婆子们七嘴八舌地说完然后便冲着皎月吼道:“看什么看呀!还傻站着干嘛。去先把那堆菜叶子抱出去。”
皎月不敢迟疑立即动手。
或许是府里的奴隶们平日里受气无处泄愤,所以不搭府上任何人一点关系的皎月满足了这些人的需求。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助,是的,虽然她还有母亲,但母亲不但不能保护她,就连诉苦告思的余地都没有留给她。
虽然母亲当时叮嘱再三不要去看她。但皎月真的很想娘,她想让娘抱抱她、摸摸她的头、叫她一声皎月。所以只要一有出门办差的机会她总会用最快的时间将差事办完。然后,一溜烟地跑去那座山中,娘几乎任何时候都在,她靠挖食野菜为生。只有极少时候她才将自己精心缝制的荷包带到街市中去买,那些精致的荷包很是受女眷们的喜欢。不大时她便可以换些米粮回到自己喜欢的清净地界儿。
皎月虽然不能久待,但能看一眼娘,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安慰,她多么希望可以跟娘永远呆在一起。
栗家平日里并不苛待下人,每逢节日都会打赏奴仆,但皎月的打赏每每都会被那些老奴仆争抢着夺去。皎月很伤心因为那是她从得知消息后期待许久打算送给娘亲的。
又一次打赏被她们瓜分,她们会先分吃皎月的那份儿,将自己那份儿暂且留起来。然后还无耻的邀请皎月跟她们一起吃。相比起初的委屈,而今的她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只是她还是做不到同她们坐下来一起共享那些东西。
马上就七年了,这七年来她就这样一直都处在被欺负的位置。直到遇见那个不止一次改变她命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