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努力做出一个微笑。她想要冲出这家客栈,但这么做一定会引起所有人的怀疑,就连宾须无也不例外。“这听起来是个好建议,给我的提示呢?”
宾须无又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将拼板放下。“我不会说什么是,什么不是,但如果你够聪明……大约你应该认为烦恼的将会是令公鬼。大约你甚至应该考虑是否还有其它人能传递一些讯息,比如我们之中的一个。”他指的是这些护法们。“大约姐妹们已经决定要就谦恭的问题给令公鬼稍微上一课,而这些,雪里青,大约不是我应该说的。你会考虑这个吗?”
紫苏不知道“稍微上一课”指的是已经在王宫中发生的那一幕,或者是别的什么尚未发生的事情,但这些都符合她所见到的情况,只是那道灵光让她始终无法释怀。“这听起来也是很好的建议,宾须无,如果以后几天里梅兰娜找我送信,你能告诉她,我正在游览内城吗?”
“一次漫长的旅程,”宾须无善意地咯咯笑着,“如果你不小心的话,大约你会绑架个男人回来。”
当紫苏坚持要那名大耳朵的马夫将野枸骨牵出马厩,重新上鞍的时候,那名马夫诧异得睁大了双眼。紫苏让野枸骨缓步走出马厩场院,但刚转过第一个街角,她就猛地踢了一下野枸骨的腹侧,向王宫疾驰而去,使得街上的人们纷纷跳了起来,为她让开了道路。
“十三个。”令公鬼冷冷地说道。他这句话让真龙又开始努力想从他的手中夺走阳极之力的控制权,这就像是一场无声的战斗,而他的敌人是一头狂暴的猛兽。
当紫苏第一次说出玄都有十三名鬼子母时,令公鬼差点就让真龙抢先抓住了上清之气。汗水从令公鬼的脸颊上滚下来,他的长衫上也出现了深色的汗渍,他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情上————阻止真龙触及阳极之力。他的脸颊上有一根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开始抽搐,他的右手也在不住颤抖。
紫苏停止在他的起居室里踱步,几步走到他面前。“还不只这些,令公鬼,”她焦躁万分地说道,“还有那个灵光。血,死亡,上清之气,那两个女人和你,全都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里。”
她的眼睛又开始闪光,但这一次,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的脸颊。
“苍术夫人和鬼去疫不喜欢你,完全不喜欢!还记得我在你身边看到的幻象吗?能够导引真气的女人在伤害你,就是那些灵光,还有十三,一切的一切,令公鬼,这太严重了!”
紫苏总是说,她所看见的就一定会成为真实,但她从没办法确定那些幻象变成真实的时间是在一天之后,一年之后,还是十年之后。而令公鬼觉得,如果自己留在玄都,大约这件事就会在今天发生。
真龙在他的脑海中吼叫,令公鬼知道真龙想要抢在梅兰娜发动攻击之前,向那些鬼子母发动攻击。令公鬼因为这个念头而感到不舒服,却又无法将它抹去。大约紫苏看到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大约他的缘起扭曲了他周围事件发生的几率,为他带来了灾厄,但事实毕竟是事实。就在今天,来到玄都的鬼子母增加到十三名,这就是梅兰娜对他的挑战。
令公鬼站起身,走进卧室,从衣柜中拿出佩剑,将龙形带扣在腰间扣紧。“你跟我来,紫苏。”他又伸手拿起真龙令牌,就向门口走去。
“去哪里?”紫苏一边问一边用手绢擦着脸颊。当她追上令公鬼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进了走廊。蜚零立刻跳起了身,佳佳的速度都没她快。佳佳是一名骨感的赤发姑娘,有一双大眼睛,嘴角总是带着一种野性的笑容。
如果周围只有枪姬众,佳佳会一直盯着令公鬼,仿佛是在考虑是否让令公鬼有这样的荣幸,可以命令她去做各种事情。但现在令公鬼用严厉的目光瞪了她一眼。
虚空让令公鬼觉得自己的声音遥远、干硬而冰冷。真龙的声音已经消退成一阵阵低弱的呜咽,但令公鬼不敢有丝毫放松。不能在玄都,不能在任何靠近玄都的地方。
“佳佳,去找鬼千拓,告诉她在子恒的房间见我,她想要带上多少枪姬众都行。”他不能丢下子恒,不是因为紫苏看到了什么。如果梅兰娜发现他离开了,大约就会有一名鬼子母像采蓝约缚他一样约缚子恒。“大约我不会回到这里了,如果有人看见子恒、小丹和巫咸,就告诉他们去子恒的房间找我。蜚零,去找阿芙大妈,告诉她我需要纸笔。”
他在离开前要写几封信,他的手又开始颤抖了,他又向蜚零补充说:“许多纸,快去!快!”两名枪姬众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开始拔腿快跑。令公鬼则朝与她们相反的方向走去,紫苏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令公鬼,我们要去哪里?”
“雨师城。”因为虚空的包覆,这个冰冷的词仿佛是一下子抽击在他的脸上。“相信我,紫苏,我不会伤害你,我宁可砍断我的手臂,也不会伤害你。”紫苏没有说话,令公鬼低头望过去,发现紫苏正以一种奇怪的表情望着他。
“这听起来真是太好了,放羊的。”她的声音像她的表情一样奇怪。那十三名鬼子母一定把她吓坏了,这一点也不足为奇。
“紫苏,如果我一定要去面对她们,我就要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