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一会儿再说,你注意点,别把碗给磕了。”
李莲花越是气定神闲,李相夷越觉得急不可耐。
但想到碗碟磕碰了,还会债上加债,更还不清了。
他又不得不耐着性子,慢慢收拾。
李莲花倚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又出声提醒了几次细节,看李相夷做的还算过关,便走到小桌前,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李相夷收拾完,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下来,实在忍不住,又问道:
“李莲花,你怎么还不问我,今日有什么发现啊?”
李莲花是故意的,就是想磨磨他的性子。
此时看着他已经快憋疯了,有些好笑,说道:
“我看你回来时很高兴的样子,就知道定是有收获的,这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完的事,急什么,倒不如先把饭吃了要紧,吃完饭再慢慢说不迟。”
“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好奇啊,那你现在快说说吧,到底发现了什么?”
李相夷终于等到他这句话,开心极了。
赶紧眉飞色舞说了起来:“我跟踪了他一路,他走走停停走走停停,犹豫不决的,真是看得我都心急……”
少年绘声绘色说着他的发现,带着兴奋和得意的小神色,时不时还不忘夸自己两句。
李莲花微笑看着,思绪却渐渐飘远。
在成为李莲花十几年之后,他在东海深处,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久到他几乎已经快要忘了,李相夷是什么样子。
如今这个十八岁少年,意气风发、自信骄傲,活生生就在他面前。
耀眼是真耀眼,美好也是真美好。
只可惜后来,却犯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错。
上辈子他原谅了所有人,却很决绝,没有原谅自己。
如今这般遇见了,却是实在难以说清,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
“李莲花,李莲花~你有没有在好好听我说话啊?”
少年有些不满的声音传来,终于让李莲花回过了神来。
“嗯,我在听呢。”
李莲花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没有一点心虚和愧疚。
“那你说说,我刚才说到哪了?”
李相夷有点生气,不依不饶。
李莲花摸了摸鼻梁。
“你说钱管家一直犹犹豫豫,你跟了他好久,发现他去了黑市。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原来你在听啊,是我错怪你了。”
李相夷又高兴起来。
李莲花只是笑笑,果然他猜对了,就他这夸夸其谈的速度,也讲不了多快。
“钱管家找了一个专门卖毒药的人,付了一半定金,约定五日后取货,再付另一半。”
“可知道他买的,是什么毒药?”李莲花问。
李相夷点点头,说了一个名字。
“适合投于井水之中。”李莲花道。
李相夷神色凝重。
“他这是,想要灭钱府满门啊,这也太丧心病狂了。难道他混入钱府,就是想有朝一日,谋财害命,远走高飞?李莲花,你知道什么内情,快与我说说。”
李莲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慢慢悠悠说道:
“这个钱管家呢,确实想让钱府灭门,只不过不是想谋财害命。其实他啊,是为报仇,他与钱府有血海深仇。”
“什么?!”
李相夷彻底震惊了。
这件事……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他还以为钱管家是个道貌岸然、见财起意之辈。
“这个钱府啊,家财来路本不正,又为富不仁。钱管家哥哥一家,就是被钱府害得家破人亡。”李莲花一点一点慢慢说着。
原来,钱管家本姓赵,还有个大哥。
赵家兄弟两人是外乡人,嫂子却是当地人,大哥因为娶了嫂子,便置办了薄产,带着老娘,留在此地生活。
弟弟则依旧在外地做生意。
赵家大哥子息单薄,只得一个女儿。
五年前被钱老爷强行抢了做妾,后来竟然被折磨致死。
钱管家的老娘当时就气死了。钱管家的嫂子,伤心过度,没过多久病死了。
赵家大哥气不过,去钱府寻仇,被活活打死了。
赵家大哥一家,就此家破人亡。
赵家弟弟当时他正在很远的地方,等他得知哥哥家里发生的事情赶回来,看到的就是一排冰冷的墓碑和坟茔。
李相夷气得一拳砸在桌上:“这钱府也太过分了,该杀!”
李莲花道:“是啊,所以这赵家弟弟不就回来报仇来了?他本就是外乡人,又长年在外,在本地其实没有多少人认得他。前几年混入钱府做工,因为很能干,一步一步做到管家,着实不易。”
李相夷问道:“这赵家大哥家里,当时就没有报官吗?”
李莲花道:“报了啊,可是钱老爷硬要说那姑娘的死是个意外,又说纳妾时并非强抢,还找了人做伪证。这官府就不管了,最后不过赔了几两银子了事。”
“一条人命,就值几两银子?岂有此理!”李相夷还握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