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到了自己在这府上暂居的院中,云娘才掩上门扉。
两人一前一后就在两张竹椅上坐下了。
些许默然相对了片刻,云娘主动搭起了话。
“阿秾,要不要吃一杯茶?我亲自给你煮去,那茶末儿还是…”
说毕,她就要起身去烹茶。
阿秾见状,赶忙唤住她,“别了罢,你又不是不知,我哪儿喜欢吃茶啊。”
“如果有酒,倒可将就呈上来。” 紧接着又跟了句。
听这话,云娘止住步子,转过头轻嗔道,“你呀,怎么还对酒上瘾了呢?也不怕酒后真误了事儿。”
“不过呀,我这里可没什么酒,只就那日江小姐送来的一小罐山梨酒,你要…还是不要?”
闻言,阿秾倒没什么好挑拣的,只依言回说,“也还尚可,快快送上来吧!”
“瞧这模样儿,你倒命令起我来了?” 云娘假怒道,但步子调转还是进屋里去取了山梨酒来。
“喏!你可别吃多了,到时又要咒骂起哪个人来了。”
而后,云娘再去外间房里翻找出一两只精美小巧的酒杯来。
“我才没有呢!” 一说到这个,阿秾不由矢口否认道。
但云娘也不拆穿,反正这个人呐,从前醉了酒就只会逮着某个人叽叽咕咕的,说长道短,口内还直嚷着秃驴。
“你要来点儿不?” 阿秾打开小罐子,只觉清冷的甘香在鼻尖缠绕,润润凉凉的,清爽至极。
云娘摆了摆手,对于吃酒,她也只是有时浅酌半杯而已,并不上心。
两人叙了些闲话,而一边阿秾贪杯多吃了些酒,渐渐神思弥漫。
她支着下颌,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云娘在讲述些逗趣儿的话儿,一时整个人轻飘飘地如在云端。
迷迷糊糊之时,她好似听见对方试探着问了句,“阿秾,这次…你回来了,要不…就仍旧到竹屋里去歇歇?阿锦那小妖儿根本管不住自个儿的脚,总是出去和人顽…”
虽然面上颇具芙蓉醉态,但阿秾内里还算是个儿清醒的,正欲应上几句时,忽听得门外略有些沉甸甸的脚步声。
转瞬之际,便隐去身形了。
原来是上夜的婆子见这里仍旧亮着灯影儿,于是过来瞧一瞧罢了。
打发走了婆子后,云娘也就进屋歇去了。
次日,云娘照旧起早,不过稍梳洗一番,她就出了院门子。
而后一径来了府里的荷花池,池中之上有一座亭子,低低的栏杆外正是一朵朵晚含晓放的初绽夏荷。
她微勾着腰,正欲从就近的花苞心子里取出里面的纱囊,这时背后有一道儿声儿上前。
“诶,当心些!”
贺遥步伐近前,说话比平时都放得和缓了些,生怕惊吓到了她。
“原来是大人,还请等我取下这纱囊。” 云娘又欲将身子探往栏外。
“还是我来!” 他立马占据了她方才的位置,将纱囊摘了下来,而后递给她。
云娘对此也无奈,本来她自己也能做的,只是对方过于热情了些,她免不得再道谢了一回。
“大人若是此时无甚什么事,可以吃一杯我烹的茶再走。”
此番不过是口头上客气一回,倒没真想对方竟点了头。
回至院中,在小桥流水畔选了一处品茶之地。
正要架起风炉,贺遥又接过手来,拨动几下,替她看视着火势。
云娘自知抢不过,只好任由对方来了。
先将方才取得的纱囊里的茶叶取出,炙烤之后,再碾碎成粉末,而后再以绢罗筛出其细末。
侧脸清绝隽毅的男子除了偶尔扇扇风,预备着滚水,余下眼神皆是有意无意地飘过在一旁有条不紊做事的云娘,只见她素裙着身,是一如往常的清宁娴雅。
他正这么定眼瞧向对方,忽而她转过身来,向他似是招了招手比划些什么。
下意识地贺遥猛然垂下头来,下一瞬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于是忙直起身将滚水备好,送至一张高几上面。
她再是接着往茶盏里注入滚水,一边用茶筅搅拂,打出泡沫,直至粥面形成。
如此这般种种,两人才稍吃上了茶。
细细品味之后,贺遥自是尝出了一股别致的清香甘味。
原是夏荷之香。
二人倒没叙些别的,虽是静静地坐着品完了茶,却别有一种清闲宁静的舒适。
午时之际,因府里主人不在,就连元舒也跟了去,丫头来问午食需得备上什么,云娘只道简单些就好,别无其他的要求。
在院里小厅子上正摆好了饭食,一小厮来至门外,将一捧盒交给了在院中伏侍的婆子,这婆子而后转交给了小丫头,带去了厅上。
“姑娘,这是方才贺大人差人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