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嬷嬷捂着脸,惊诧片刻,继而低下头去。
“夫人,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竟惹您生这么大的气,还请您明言。”
因这动静,院里的仆从都聚了过来,他们自然是与徐嬷嬷同仇敌忾的。而徐嬷嬷一口一个奴婢,可这气势却是要陆轻染必须给她一个交代,不然绝不善罢甘休。
陆轻染冷声问道:“本夫人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自是宣阳侯府。”
“本夫人是谁?”
“这……”
“怎么,这一巴掌还没叫你清醒?”
徐嬷嬷默了一下,道:“您自然是宣阳侯夫人。”
陆轻染冷笑,“这里是宣阳侯府,本夫人是宣阳侯夫人,这侯府上下哪处是本夫人去不得的,要你一个狗奴才拦着?”
徐嬷嬷抿嘴,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但仍拦着不让。
“你且进屋去问问老夫人,问问侯爷,他们可认本夫人在侯府的地位,若是不认,大可给本夫人一张和离书,本夫人立马从这侯府大门走出去,且叫百姓们看看,谁家这般仁义,竟将身怀六甲的儿媳赶出门去!”
她声音不大,可落地有声,所有人都听着看着,包括厅堂里的人。
“让她进来吧,也不怕丢人。”
老夫人的声音自里面传出来,徐嬷嬷闻言才让开。
陆轻染迈步进去,脸上带着笑,似乎一丝不悦都没有。
绕过青玉屏风,进到里面,一股热气袭来。厅堂里燃着火炉,显然是上好的炭,不但没有烟气呛人,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哟,外面都起霜了,这屋里倒实在暖和,我还纳闷,怎么跟我那院不是一样的冷,原是有炭火啊。”
陆轻染笑吟吟走上前,且看老夫人坐在正位,脸色冷青,而谢绪坐在老夫人左边的位子,正低着头喝茶,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好似这样的姿态已经保持许久了,并不因她的到来而有任何变化,至于陆婉柔坐在老夫人右侧,两人手还捧着,想来那些知心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见到她进来,陆婉柔笑意凝了一瞬,立时又笑开了,柔柔喊了一声:“姐姐,您来了。”
“是啊,我来给婆母请早安。”陆轻染道。
陆婉柔笑,“那姐姐定是睡懒觉了,比我和绪哥晚了这许久,我们都要用早饭了。”
“昨晚确实睡得香甜,不过倒也没起晚。”
“是么。”陆婉柔笑着,带着几分嘲讽。
“我就想着妹妹新婚第二日,怎么着也该来给我这给侯夫人请安吧,便一直等啊等,竟没等到。啧啧,等回头见到娘,我得说说她,怎么教你规矩的,也就是我这个姐姐不跟你计较,若是旁的夫人,不得仔细教教你规矩。”
陆婉柔这一下有些笑不出来了,缓了一缓才道:“姐姐说什么都对,妹妹错了。”
老夫人拍了拍陆婉柔的手,有些心疼道:“你性子好,不爱计较,可有些人却是尖酸刻薄的紧,让人讨厌。”
“哟,婆母难道是在说我?”陆轻染挑眉。
“行了,徐嬷嬷被你打了,婉柔也让你刻薄了,大清早闹得我不得安生。这早安不请也罢,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赶紧回你那院,以后少出来丢人现眼!”
“我怎么丢人了?”
“你还要我当着你的面说说不成?”
“说啊,我想听。”
“你!”
陆轻染直视老夫人,脸上依旧带笑,“这要说出来,说清楚说明白,那丢人的可不一定是谁呢。”
老夫人一口气提起来,差点也把自己给憋过去,陆婉柔赶忙给她拍背,小声宽解。
“姐姐就是这性子,娘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确实就是这性子,所有你们看不惯也忍着吧。”
说着,陆轻染朝谢绪走去,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下了。
陆婉柔看到,立时露出酸意,却也没法说。
陆轻染笑了笑,转头看向谢绪,“侯爷昨晚睡得可好?”
谢绪一直没有说话,闻言才抬头看向陆轻染。他五官深刻,棱角分明,不笑时自带威凛之气,看人时更是透着冷寒。
他二十有二,正值年轻气盛,因立下赫赫战功得朝廷重用,手握兵权,同时袭了侯爵,并得重赏可继续延袭五代。
这等荣光,这等尊贵,在世家里是独一份的。
陆轻染想不透,这人应该是骄傲的,他真的会舍弃尊严,设那么一个毒计么?
巴掌往自己脸上抽,别人得意,自己难堪,好像得不偿失啊。
在陆轻染思量的时候,谢绪也在打量她。
显然他以为的宁国公府嫡女与这两日他见到的很不一样,她不娇弱,不逆来顺受,不那么好拿捏,她是带刺的,而且这根刺很硬很尖锐。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