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着一刀下去,又竖着一刀,在胸口划出一个十字。
随着血汹涌往外冒,陆轻染拿出银针,自手脚末端向心口的位置施针逼毒,很快十字刀口露出来的血变成了黑色。
裴九思很快明白陆轻染的用意,同时心口剧烈的疼了起来,犹如一把钝刀在心口胡乱绞着,血气喷涌,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未泄露一声,咬紧了牙关。
而她全神贯注的给他逼毒,因为六个月的身子太笨重,只是这样,已经累的她额头冒汗,脸色泛白了。
室内一片寂静,略重的呼吸,偶尔破碎的闷哼。
一炷香后,陆轻染收起银针,长呼一口气。
“我只是用这个法子暂时压制住了你体内的毒素,不至于蔓延至心口。”
裴九思咽下一口血沫,“暂时压制?”
“你中的是一种火毒,极其罕见,我想你应该寻过不少名医,但无人能解。”陆轻染边说边用袖子轻轻擦额头上的汗。
裴九思眉头轻挑,“你能解?”
“能。”陆轻染呼出一口气,又轻嗤道:“我能救殿下,可我和我的孩子的命都难保,怕是有心无力。”
“这是要挟?”
“这是买卖。”
裴九思盯着陆轻染,显然在思量她这话有几分可信度,而陆轻染面容沉静,与他直视而未输一分。
许久,裴九思笑了一声,意味不明。接着他散漫的收回目光,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啧啧道:“这样走出去,让人看到,本王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三更半夜没人。”陆轻染微微皱眉。
实在系不上,裴九思只能用手裹住衣服,不过这样怎么看都有些像是被欺负过的小媳妇。
见裴九思要走,陆轻染有些揣不准。
“殿下,我为你解毒,你救我们母子,这买卖你不亏。”
“想与本王做买卖,你还不够格!”
说罢,裴九思往窗子前走去,翻出去之前,他又道一句:“今晚,本王确实没打算杀你,来这里不过是看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怀上便怀上,本王只当是个笑话,而你,我若是你,在还能选择怎么死的时候,不若先杀了自己,免得到时候吃尽苦头再被杀,何必呢。”
留下这么一句欠揍的话,裴九思消失在了夜色里。
陆轻染眸色沉了沉,都道皇九子天资聪颖,有谋天下之智,又少时在沙场历练,气盛志坚。
就这?
半年前那一击,直接给击成软骨头了?
陆轻染说不出来的失望,他俩都是受害者,原可以携手相助的。
这一夜,陆轻染睡得倒是出奇的好,自怀孕后,她夜里常出虚汗,继而惊醒,心悸心慌,仔细想来应该是吃了那一粒九珍丸的缘故。
她这偏院只夏竹一个伺候,难免分身乏术,因此许多事她需得自己动手。
起身穿衣,去外面打水回来洗漱,简单梳妆,倒也十分娴熟。
她虽是宁国公府嫡长女,但幼时经历战乱,与父母走散,幸好得父亲的妾室安姨娘照顾,二人一路颠沛流离,后在北疆落脚。
自那后的十多年,他们一直在北疆,曾几次托商队给宁国公府捎信,却一时没有回信,待到她十六岁,才攒足盘缠回京。
那十多年,她不是国公府养尊处优的贵女,而是为了照顾病弱的姨娘,必须肩负起养家重担的乡下小丫头。
她没有娇贵的身子,显然也没有娇贵的命,即便回到国公府,她也只要了夏竹一个贴身伺候的婢女,能自己动手就自己动手。
刚梳洗好,外面突然传来青竹的尖叫声,同时伴随着椅子倒地的声音。
陆轻染忙从西屋出来,见青竹摔在地上,脸色青白,正惊惧的瞪着一处。
“姑娘,砂锅里有……”青竹指着桌子的方向,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轻染看过去,见厅堂中间的圆桌上放着托盘,托盘上有一盘馒头,两盘素菜还有一个砂锅,应该是青竹刚从厨房端回来的早饭。
砂锅的盖子被扔到一边,正腾腾冒着热气,里面应该盛的是白粥,只是这气味不对。
陆轻染正要上前一步看,青竹忙喊住了她。
“姑娘,别看!”
陆轻染冲青竹压了压手掌,示意没事,她已做好心理准备,但走近两步,看到那白粥里赫然有几条蜈蚣,仍不免倒抽了一口凉气。
“看来是有人打算不让我好好吃这顿早饭了。”陆轻染脸色轻哼一声,“青竹,端上这锅粥,我们去东院。”
东院寿安堂,陆轻染来时,婢女婆子看到她,皆是鄙夷之色,其中还有几分惧色。
因这几分惧,所以没人敢上前拦她。
杀鸡儆猴这一招,果然起了效果。
一路来到厅堂外,隔着几步远便听到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