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亿站在岸边看着小船越行越远,心急如焚,恨不能跳入水中。好在杜玖早带着差役隐在芦苇荡中等待敌人现身,当小船行至芦苇荡边,一柄长枪划破暗夜戳向船头划桨的男子,势道劲急,只听男子痛呼一声,被刺中肩膀向后飞去身落入水中。
半躺在船尾休憩的男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慌忙起身,男人拿起身边的长刀横在身前,一副防御的架势,毫不顾及掉入水中的同伴。
闫午挥动船桨,将船只划出芦苇荡,横在对方的船只前头,挡住他们的去路。杜玖立于船头,闫明站在他身侧,长剑出鞘,杀意四起。
“把孩子交出来,饶你一命。”闫明大声喝道,剑锋映着月光,寒意逼人。
男人硬拽起仍旧昏迷的甘十七,长刀架在他脖颈处,颤声道:“放我们走,不然我立刻杀了这孩子。”
掉进水里的男人勉强从水中探出身子攀住船边,挣扎往船上爬,“阿强,拉我一把。”他伸出手臂,奢望同伴能给予助力。
阿强回头匆匆瞥一眼同伴,冷硬道:“腾不开手,自己想办法。”说完继续与杜玖等人僵持,留同伴独自在水中挣扎。
闫明性子急躁,见阿强得寸进尺,脚下用力欲跳上对方船只蛮力降伏。他脚下刚发力,阿强便察觉到他的意图,手中刀刃更进一步,甘十七颈边隐隐渗出血迹。
“退还是不退?”阿强面中青筋暴起,冷汗如雨般自鬓角滑落至衣领处,手中刀刃抖得厉害。
杜玖沉吟片刻,目光在对方船头停留许久后,嘴角噙着温润的笑意道:“好,只要你不伤害孩子,本官放你离去。”
一旁闫明愕然,愤然转头,道:“你这是纵虎归山,坚决不行。”
说着便要强行擒拿住阿强,闫午轻抬木浆拦住弟弟,小声劝道:“听大人,不可妄动。”他挥动木浆将船移开,给他们辟开出口。
对面船上,落水的男人好不容易翻身上船,阿强将脚下的船桨踢给他,道:“郭奔,愣着作甚,划船。”
全身湿漉漉的郭奔强忍肩上的疼痛,撑住木浆拼命划,只是他失血力竭,船只前行的速度缓慢如龟,阿强拎着甘十七不放,一边回头盯住杜玖等人,一边不停催促郭奔。
杜玖状似真的不在意,转身行至船侧,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黑夜的掩饰下,无人看见他嘴唇翕动,闫午随之轻轻点头。
郭奔划着船渐渐远离,阿强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放松下来,他将甘十七丢弃一旁,骂骂咧咧接过郭奔手中的木浆,大力朝前划去。郭奔捂着肩膀瘫软倒地,一个劲儿的“哎哟”。
就在他们以为逃出生天时,脚下传来木板开裂的声音,汩汩流水逐渐上涌,脚下的木船一点点下沉,慌乱之下阿强赶忙划着破船试图靠岸,可木船下沉的速度太快,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入水中。
回头看,刚刚停在原处的木船转眼行至跟前,闫明脚下轻点,施展轻功将甘十七带回,闫午在水中将狼狈的二人擒住,扣住双手,缚在船尾。
“喜欢走水路是吧?今天让你俩走个够。”将二人牢牢锁住后闫午跃上船,撑着木浆往城中划去。
郭奔与阿强两人大半个身子浸在水中,初春水尤凉,从城郊回城的路上,二人冻得直打哆嗦,一路上不停求饶,只无人理会他们。
济慈院后院,庾亿扭住阿衍的胳膊,将他手脚缚住困在院中的石磨上,厉声道:“谁让你绑这个孩子的?”
阿衍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庾亿大怒,拎起衣领便是狠狠一拳,打得他东倒西歪,可即便如此,阿衍依旧沉默不语,他舔去嘴角的血渍,抬头挑衅地望着庾亿。
“你还敢瞪老子,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快说,他们将十七带到哪儿去了?”庾亿抬起手刀欲砍,却见阿衍丝毫不惧,昂着头迎着他的目光露出得意地笑。
庾亿被他激地火冒三丈,手刀堪堪抵住阿衍的脖颈,阿根在身后大叫道:“庾少爷,息怒!息怒啊!”他疾步行至庾亿身旁,托住庾亿的右手缓缓挪开,“庾少爷,借一步说话。”
阿根拉着庾亿走到墙角边,将杜玖的安排一一说与他听,“庾少爷,这个人不能动,大人留他还有大用处。”
杜玖早猜到庾亿性情急躁,又易动怒,专门让阿根前来看住他,以防他冲动之下扰乱计划。
“杜玖也来了?”庾亿震惊,朝四下张望,并未见到其他人的影子。
“大人他们已经走水路回城了,并小的前来协助庾少爷。”阿根笑道,
“这个杜玖也真是,明明早就安排好了,却只瞒着我一个人,害我白着急上火了,回去后定要好好宰他一笔。”庾亿拽掉墙缝里长出的野草恨恨道。
阿根在一旁陪笑,不敢搭腔。
皎皎星空下,济慈院终于恢复了安静。庾亿让阿根留在后院看着阿衍,自己则转回前院,进屋看了眼其他孩子们,见他们都安然无事方才放心。
“走吧,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