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下吏斗胆,还是那个愚见,何不如便就从了士民的乞求,顺应民心,打开城门,迎徐州兵进城,然后明公可以面责荀镇东,叫他撤兵还州?这样的话,既不伤士民,又足能显出明公的忠义之心,岂不两全其美?”
孔融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末了,他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想了一晚上,次日早上,孔融召集孙邵、王规、王脩等等诸吏。
待诸吏到齐,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打算与城偕亡,然念及城中士民,为不使士民受兵乱之苦,……罢了,你们就去打开城门吧。”
孔融非是迂腐无情之人,他不会为了自己的名声而丝毫不顾全城的士民。
王规说的不为错,城池早晚要丢,如果投降的话,还能保全县中士民;如果不投降,还真有可能致使县中的士民遭受徐州兵的报复劫掠,那权衡之下,只有投降。
孔融的命令下来,王脩打开城门,献城投降。
……
荀成命令部下将士不许进城,自带了百余甲士入城,来见孔融。
荀成执礼甚恭,进到郡府堂上,便就行伏拜大礼,说道:“后生末进,颍阴荀成,拜见孔公。”
端坐主位之上的孔融哼了声,神色严峻,厉声说道:“你也配自称颍阴荀氏?昔年我与慈明公在豫州州府为同僚,慈明公清正高洁,我十分敬慕,他才无愧颍阴荀氏的令名;若你者,恃兵自雄,骄横跋扈,徒然玷污颍阴荀氏的清誉罢了!”
荀成的长史秦项等,跟着荀成一起来了,此时都伏拜在堂上。
听到孔融此话,秦项脸上浮现出怒色。
荀成却没生气,依然恭恭敬敬,说道:“成离开泰山郡前,成兄镇东将军专门给成写了一封信,在信中,成兄交代成一定要礼敬孔公,令成见到孔公后,万不可唐突失礼,并嘱咐成说,务必要把公请到郯县,吾兄在州府恭候拜领公之教诲。”
孔融昂起脸,冷笑说道:“你休要在我面前提荀贞之,他擅自兴兵,寇侵我境,目无纲纪,眼中还有没有天子?眼中还有没有汉室?是又一董贼也!我只恨我手下兵微将寡,不能把你擒杀,再杀到郯县去,把他拿住,槛送京都,请天子发落!他在郯县等我去?哼,我是不可能去郯县的!他要想拜领教诲,就叫他来剧县吧,我在剧县等着他。”
孔融一直没有叫荀成等起身,荀成便仍然附拜地上,想要继续开口说话,这时听到衣襟的声响,紧接着听到了脚步之声。
他微微抬头,往堂上主位看去,却是孔融已经离席起身,挥袖从堂后出去了。
一个声音在荀成身边响起,说道:“孔北海目中无人,竟敢如此无礼,当真可恶!”
说话之人,正是秦项。
又之后,接连数日,每一天荀成都去求见孔融,孔融却也倒是每回都见他,但每次相见,都如头次,皆是任由荀成俯拜地上,根本不叫他起身,更谈不上让座,一点礼敬的态度也无,并且每次都当着荀成的面,或者指责荀成,或者指责荀贞,口口声声说他俩玷污了荀氏的名声,言辞越来越激烈;到最后,荀成再去拜见孔融的时候,尽管执礼仍旧恭敬,可是在孔融丝毫不给情面的、越来越激烈的嘲讽抨击之下,面皮却也不仅为之通红。
每次荀成拜见孔融,秦项都随於左右,见到孔融如此恶劣的对待荀成,甚至言语辱及到了荀贞,秦项胸中的怒气也是越积越多。
却於这日,秦项跟着荀成,再度拜见完孔融后,带着一肚子的气跟着荀成回到城外营中。
荀成再是好脾气,到底现如今也是统带万余虎狼之士的一方重将,却连着几天,被孔融毫不客气地当面斥责,而请孔融去郯县的请求,孔融则一直不肯同意,荀成也是不免心中郁闷。
是以,回到营中后,荀成就打发了秦项自去。
秦项有心安慰荀成两句,可他怒气比荀成更甚,而且见荀成气色不好,亦恐会惹他更加烦躁,便忍住话语,行了一礼,回去自己帐中。
入进帐中,见帐中有两三人正对坐而谈。这几人都是与秦项亲近的军中吏员。
见秦项满脸怒气地从帐外进来,一人说道:“怎么了?是不是又受孔北海的气了?”
秦项恨声说道:“孔北海真是狂妄至极,目中无人,连着三四天了,每次见到将军,他都丝毫无有礼敬之态,傲慢不已,乃至辱及镇东,也就是将军能忍他,换了是我,早就勃然发怒!”
另外一个吏员说道:“有件事你们听说了么?”
秦项问道:“何事也?”
这吏员说道:“我也是从刘从事那里听来的。刘从事前日访友,听他友人言道,闻说孔北海现正私下里写上书。”
秦项问道:“什么上书?”
“自是给朝廷的上书。”
秦项问道:“给朝廷的上书?他上书朝廷干什么?”
这吏员说道:“还能干什么?不外乎指责镇东擅自兴兵,进犯青州。我听说,他把镇东比作了董卓,在上书中好生辱骂。”
秦项想了想,说道:“此去长安数千里之远,他如今已等同是我徐州的阶下之囚,手下无人可用,他却如何能把这上书送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