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虽然痛恨阉宦,但荀贞毕竟是郡吏,可以跳过阳翟县寺来办此事,却不能再把郡府也跳过去。郡府里太守最大,按理说,该去找文太守,可文太守如今自保不暇,是个待罪之身,以荀贞估计,他很有可能会为了自己的身家xg命而不愿再得罪张让,如直接去找他,十有会被他拒绝。因此之故,要想办成此事,只有行逼宫之计,绕开文太守,先去找杜佑和郭俊。
杜佑郭俊一个是贼曹掾,主捕拿盗贼事,一个决曹掾,主决狱断狱事,不但正好管着这件事,而且他两人族有声望,在郡府里也是很有影响力的,只要把他俩说动,然后再联名上奏文太守,到的那时,文太守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无法一口拒绝了。
戏志才忖思片刻,说道:郭俊杜佑虽与你交好,但此事牵涉到张让家,只怕他俩会犹豫胆怯不敢为啊。
荀贞笑道:我自有手段。
从戏志才家出来,荀贞带着原中卿,出到里外,上马疾行,去郡府找郭俊和杜佑。
郭俊杜佑两人,杜佑与荀贞的关系更亲密一点,荀贞先从杜佑这里下手。
入到郡府,一路上碰到的郡吏或向他行礼,或和他打招呼。荀贞面sè如常,尽管他对收拾张直也有一定的担忧,并没有表现出来,一如往常,或谦和的回礼,或微笑地答话,沿着府中的青石板路,到了诸曹办公之处,进到贼曹里边,问值班的小吏:杜椽可在
小吏正在案上埋首书写案牍,见荀贞来到,慌忙丢下刀笔,起身行礼,说道:在。
在哪里
在堂中。说着话,小吏从屋中出来,穿上鞋履,引着荀贞来到堂上。
堂中没有别人,只有郭俊一人在。他斜倚着案几,仰着头发呆似的盯着房梁,不知在想些什么。小吏在堂门外通报:荀掾来了。郭俊回过神来,起身笑道:贞之,那阵风吹来了你这个贵人兵曹院与贼曹院虽然相邻,但这却是荀贞第一次来兵曹院。
打发了小吏回去,荀贞在堂外脱去布履,登入堂上。chunri虽暖,堂中的地板还是很凉,踏足其上,一股凉意顺着脚底板直上胸腹间。
他笑着与杜佑相对一揖。
杜佑引他坐入客席,自也归入坐中。
荀贞问道:我刚才在堂外见你举首沉思,在想什么呢
我还能想什么还不是那几股盗贼
郡中各县趁波才何曼起事之机,起了好几股盗贼,少则十几人,多者近百人。波才何曼虽平,这些盗贼还没有全部平定。杜佑叹了口气,说道:今奉府君之令,平各县盗贼,我方知卿平波才何曼之不易啊只这区区几股盗贼,调全郡之力,至今尚有数股未灭。波才何曼十万贼兵,卿却一战而定
荀贞笑道:你我相熟,又非初交,何必奉承
杜佑哈哈一笑,问荀贞道:卿这是头次来我院中,必是有事,不知为何事而来
荀贞往堂外瞧了眼,堂外院中无人。他转回头,盯着杜佑,说道:我是来给你送一件大功的。
大功什么大功
张直交通逆贼,与波才勾连,今波才何曼虽定,张直尚未授首。我今来见君,便是为此事而来。
杜佑呆了一呆,说道:张直交通逆贼
荀贞说道:波才未起兵反逆之时,张直与他交好,常并马出行游猎,横行县中。此事县人多知,君为贼曹掾,难道反而不知此事么
杜佑当然知道,不但杜佑知道,县人大多也知,可知道是一回事,去追究则是另一回事。杜佑万未想到荀贞来找他竟是为此事,他张口结舌,说道:我,。
荀贞说道:君为郡贼曹掾,捕贼乃是本职,郡中的盗贼虽然不法,抢劫路人,但那只是小贼,张直暗中勾连波才,图谋不轨,这才是大贼今君只捕小贼,而为何却弃大贼不捕
这,这。
君为何吞吞吐吐莫非有难言之隐
杜佑瞪着荀贞,楞了半晌,无奈地说道:贞之,你是真不知,你还是假糊涂啊
何为真不知,何为假糊涂
不错,张直昔ri的确与波才为友,常相来往,可张直乃是中常侍张让的从子啊贞之,他和波才交往的事儿,确如你所言,县人几乎无人不知,可你看看,又有谁来举报过他呢除了你,没有一人贞之,我知张直得罪过你,我也看不惯他骄横不法,可奈不住他根底大,有靠山,尽管说君子无不报之仇,可又有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又何必非要在现在找他的麻烦呢
杜佑是个直爽的人,这番话说得很直接。他直接,荀贞也不拐弯,很直接地问道:如此说来,君是因惧张让之势,故此放纵逆贼么
这顶大帽子一扣上,杜佑哑口无言,他熟视荀贞良久,突然发笑,说道:贞之,你莫不是来戏弄我的么
我怎会来戏弄你
那你是真的来举报张直的
荀贞答道:然也。
府君可知
张直是波才的党羽,捕拿此贼乃是大功,我不愿独贪此功,故先来寻君,打算与君联名上奏府君。
杜佑被他气乐了:大功贞之,你不是给我送功,明明是在给我送大祸囊昔张俭诸公之祸,你忘了么
荀贞答道:我不但知张俭之事,也知杜太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