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有秩,带绶携印,俨然也是个百石吏。嘿嘿,嘿嘿。黄口孺子,无胆小儿。,呸状甚不屑。
一个少年略带担忧,说道:我在繁阳有亲戚,听说这姓荀的在任繁阳亭长时,抓过一个叫武贵的,直到现在还被关在亭舍犴狱里没有出来;又曾带人驰援临部,夜半击贼,不像个怕事软弱的。二兄,你说他会不会不送钱来又或者背地里搞些勾当,寻咱们的晦气
寻咱们的晦气他能寻咱们甚么晦气你说繁阳亭那个叫什么的叫武贵的,能与你我相比么问问乡中,谁知道武贵,谁又不知道俺第三兰,击贼你我是贼么他击贼之事,俺亦有耳闻,不过是一群从郏县来的短命鬼他倒是有胆来杀个本乡的壮士豪杰就他这无胆软弱的模样,顶多也就能欺负欺负外地人罢了。
第三兰摸了摸颔下的胡须,站在官道上,往前边看,荀贞和乐进的身影已经远去。他放低声音,说道:便算他不是个软弱怕事的,真要想寻你我晦气,又怎样大不了再做一次十五年前的事儿,俺叔伯做的,咱们便做不得
荀贞扭头往后边看了一眼离开处,第三兰诸人牵着马下了路,似是要回去里中。他转回脸,笑对乐进说道:文谦,怎么一言不发从离开到现在,乐进绷着脸,一句话都没说。听到荀贞询问,他沉默了会儿,问道:荀君,你为何应他给钱
你我只有两人,他们十余人,此地又临朱阳里不远。彼众我寡,不应他给钱又能怎样
乐进慷慨地说道:彼辈虽众,你我虽寡,但他们在我眼中就如土鸡瓦犬而已,不需荀君动手,我一人足能将之尽斩剑下
荀贞没回答他,而是笑道:你怎么又叫我荀君你我倾盖如故,直呼名字便是。
乐进的脸皮再又被涨红,他抬眼看荀贞,气愤地叫道:贞之我不是与你说笑。进自束发以来,未尝受过侮辱,更没有过因贪生惧死而忍气吞声,以苟性命贞之,正如你说,你我倾盖如故,相交虽短,但我以为你是一个有才明勇略的人,却不料如此儒弱
乐进恼怒,荀贞也很恼怒,乐进从束发至今未曾受过侮辱,荀贞更是如此。颍阴荀氏名重海内,莫说一个乡间的地痞无赖,便是郡守县令见到荀家的人也会客客气气。虽说因为他自请亭长,族人中有不理解的对他有过嘲讽,但那也是私下背后,可从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过什么风凉话。第三兰摆明了是丝毫没把他这个乡有秩当回事,根本没把他这个人当回事。
他说道:文谦,不止你怒,我也怒。你怒是因你觉得你受了辱。我怒,一因受辱,二为治乡,乡中有此豪猾,若不治之,我这个乡有秩也就当到头儿了
乐进楞了一愣:贞之,你也怒,那既然你怒,你又为何答应给他偿钱
文谦,我知你勇武,知你杀过群盗,第三兰他们这几个人或许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且问你,杀人之后,你该怎么办
杀人当死,我愿伏法偿命。
荀贞叹道:文谦,你这只是匹夫之勇
匹夫之勇
匹夫之勇,不能忍於忿。父母生我,师长教我,男儿七尺之躯,生之不易,奈何轻死大丈夫当留此有用之身,以待时用,岂能因一时之辱便激愤杀人你杀的只是一个竖子,你毁掉的却是你的志向是以子曰:小不忍则乱大谋,是故淮阴侯甘受胯下之辱。何哉杀之不能扬名,忍了,却能静候时机,伸展自己的志向
乐进若有所思,默然不语,但神色间仍然有不忿之色,眉眼中依旧有不服之意。
荀贞微微一笑,说道:当然,子又曰:以直报怨。君子义不受辱。
,贞之,你什么意思
这第三兰,不可不除
可你不是说这是匹夫之勇
杀他一人,伏法偿命,是匹夫之勇。诛其全族,为民除恶,便是君子之为。
诛诛其全族乐进虽是未来的名将,但此时才二十来岁,又寒门出身,并无底气,或许杀几个贼子不怕,但因一时受辱便诛人全族他有点惊住了。
文谦有所不知。这第三氏为恶乡中已久,黔首苦之。我早有意灭此奸族,澄清乡里,以安百姓。今日你我受辱之事,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荀贞注意到了乐进惊诧的表情,心中想道:我曾闻仲兄言,昔日大儒马融论世家子弟与寒门士子的不同,说寒门士子:虽专赏罚,不敢越溢,此其长也;拘文守法,畏首畏尾,此其短也,果不其然。乐进虽明日之名将,一将功成万骨枯,但现在毕竟还只是个才加冠不久的年轻人闻灭人全族,便不觉色变。
在别人看来,他其实也只是刚加冠,但两世为人,前世二十多年,这一世至今十余年,合在一块儿三十多年了,心理上远比同龄人成熟的多。
杀一人不过流血五步,诛全族将血流成河。乐进不再忿恨了,反而不忍地说道:虽为奸族,为恶乡里,但一下就诛灭全族是不是有点严苛
荀贞早在刚才在与第三兰说话时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不会再变了。他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对乐进直言不讳地说道:我之所以决意要诛其全族,是因为两个缘故。第三氏世为豪桀,族人众多,喜结轻侠,好交剑客,闾里恶少年颇有从之者,爪牙遍布远近,杀一人而留全族,是给你我自取祸患,你还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