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受西羌士兵和山贼骚然久矣,然县兵力弱,无力保护属民,是陛下和秦统领出面,才能救百姓于水火。当地乡民,无一不感激您二位。”
“但是,陆御史依旧对我有怨。”凤亓梧看向他,仿佛一眼看穿他的伪装,“今日我登门拜访,也是想请陆御史为我解惑。”
陆远知道,在一个功力深厚的武林高手面前,自己面部任何的情绪变化,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所以,是那天在朝会上就暴露了吗?
事已至此,陆远直直看向凤亓梧的双眼,“陛下想知道什么?”
“为何对我有怨?为何对我有怨,却没有想杀我。”
“看来陛下虽然是得道高僧,却也会陷入迷怔。原因非常简单,虽然您杀的都是有罪之人,但是有罪之人,并非都是该死之人。刑罚有轻重,罪人也有隐情,也有……血脉亲人。陛下杀了罪不至死之人,还不许罪人家属心怀怨愤吗?”陆远握紧拳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而,也正是因为知道陛下是情急之下救人心切,难道一个有良知的人,还真能因此要你偿命吗?”
即便是那日朝堂上一闪而逝的杀意,也更多地是对这命运的不满,是对这个逼良为娼、逼民造反的世道大喊不公!一个父亲,要投靠山匪为奴才能保护妻儿,当然最后也因为这个原因而命丧在清缴山匪的铁骑之下。
凤亓梧恍然,闭了闭眼,“是吗?原来如此。”
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陆远以为凤亓梧要为他的所为辩驳,或者是因出身不明而剥夺自己的官位。
凤亓梧却手持佛珠,轻声呢喃:“愿诸般罪孽,皆加诸已身。”
即便今日知道真相,他也不会后悔当日下令清缴山匪的行为。他早就知道,入世之后的每一步,都是踩在无数尸骨上的一步。当他的愿望是救更多的人时,不可避免的,阴差阳错的,也会牺牲掉其他一小部分人。而这种种罪过,都是加诸在他身上的孽果。
他已无法成佛,他愿为此赎罪。
陆远没有听清,凤亓梧已经停止了念经,转身看过来。
“即便如此,陆御史在职时也是矜矜业业,并未在起居注上故意记我坏话。”
“……一码归一码。”
“正因为陆御史品行高洁,今日我登门拜访乃是有事相求。陆御史可曾听过如今的街头传闻?”
那倒是听了不少,陆远心想。
“那陆御史可愿意为我洗清冤屈?”
开什么玩笑,堂堂皇帝对付区区流言,还要求助一介八品小官?而且你我可是有杀父之仇!
“我还俗不久,尚不通世情。”
够了!上次听到这句话的右相,已经被安排了好大一个烂摊子。我还不想步他后尘!
“听说陆御史和裕王世子交好。”
不是不通世情么?我看你知道得也不少。
陆远一句接一句腹诽,在凤亓梧沉默的注视下,不情愿地收起瞪向皇帝的大不敬眼神。
“不过同年读书而已。”
“裕王世子身为宗室子弟,言行却略有不当,如果陆御史为我化解此难,我可代为宗室长辈管教其一二。”
陆远思量着这个条件,裕王世子有勇无谋、有口无心,经常到处得罪人,平日里因为同学关系,陆远被他殃及了好几次。若是能让凤亓梧管教一二……
“好。”
阿芙再端着热茶进屋的时候,客人已经走了。
“不留客人吃个便饭吗?”
陆远摇了摇头,“可没这福分。”
“嗯?”妻子疑惑。
“我是说,客人有事急着走,没福分享受阿芙亲手做的佳肴,实在遗憾。”
妇人甜蜜轻笑,“就你油嘴滑舌。”
凤亓梧微服离开陆宅,走到在路边等候的卫十四身边。
“陛下。”两人走到暗处,卫十四汇报,“秦统领已经与右副堂主汇合,在开春冻土融化前,就可对西羌出兵。另外,秦统领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卫十四踌躇了一下。
凤亓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直说就是。”
“萧应寒已启程入京。”
沉默许久。仿佛连今日一直狂躁的风声都安静了下来。
“阿弥陀佛。”凤亓梧捻了捻佛珠,自省,“妄动杀虐,罪过。”
“陛下?”
“我们出了一招,对方回了一手,接招便是。”
“是,陛下,接下来护送您去哪?”
“去裕王府。”
面对下属不解的眼神,凤亓梧笑了笑。
“陆御史不辞辛苦,总得给他安排一个搭档才好。”
次日,下值回来的陆远看着出现在家里的不速之客,胸闷气短。
“嗯,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谢谢芙娘,陆未平娶了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