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0(一更)(2 / 4)

是?”

李治不想回答。

他干脆把手一摆,对于眼前的这出闹剧眼不见为净,直接怒气冲冲地返回了寝宫。

就连武媚娘将一杯凉饮摆在他的手边,也没让他的怒气有所削减。

他甚至都没将目光分到枕边人的身上,将桌案一拍,“长孙无忌简直欺人太甚!”

重启洛阳为东都的建议还是出自武媚娘之口,她当然知道今日陛下就是去讨论这件事的。

会得到这样的结果,尤其是陛下和长孙无忌直接起了冲突,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可话是这样说没错,该说软话的时候,还是得说两句的。

至于这到底是软话还是在火上浇油,她又到底希不希望长孙无忌彻底倒台,让她能有进一步获取话语权的机会,她自己心中有数。

“陛下还记不记得,当年您在前往万年宫前我曾经同您说过,您其实并不舍得毁坏掉那张大床,现如今难道您就舍得吗?”

武媚娘继续温声安抚道:“这毕竟只是我以未曾参政之人提出的建议,其中或许真有不少未能深思熟虑之处,在太尉看来多有不妥。”

“太尉年岁渐长,若因在此事上规劝于陛下而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让太尉身体有损的地步,只怕对陛下……”

对陛下的名声不太好听。

可她话还未曾说完,因长孙无忌“威胁”而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李治哪里还能忍,“有损?”

长孙无忌会不会真要去撞死在昭陵前头不好说,他反正是要被气出个好歹来了。

他忽然一把将手边的杯子摔了出去。“那就让他去死!”

他话出口的那一刻余怒未消,可在杯子摔碎在地面上,发出四分五裂声音的瞬间,李治又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脸上的神情凝固在了当场。

他撑着桌案,额角不知是不是因为头疼的缘故绷起了一道青筋。

依靠着指尖收拢的力道才勉强将其镇压下去。

室内响起了一阵阵瓷杯残片弹起又落下的余音,直到彻底变成了一片安静。

武媚娘清楚地看到,当所有声音都平息的那一刻,怒火在这张稍显柔和的面容上慢慢地淡下去,却并不是当真全然不见了痕迹,而是变成一种又是茫然又是怅然的神色。

他用只有自己和武媚娘能听得到的声音缓缓开了口。

他不是在问他为什么会和舅舅走到这一步——在他决意废王立武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种结局。

舅舅不当他是天子,而当他是李世民的儿子,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对于寻常人家来说不算什么问题,对于皇家来说,却是个万不能存在的事情。

洛阳为东都,对李治来说最有诱惑力的好处也并不是他自己能住的有多舒服,而是正如媚娘所说,关中的人口能不再以那等不加节制的速度增长下去,超过渭水所能承载的限度,让他既不必提心吊胆于暴雨季节的河水决堤百姓淹死,也能将节省出来的平仓粮食留到其他的用途上。

比如说,支持出一个能与他一并金甲告捷于太庙的名将!

但在长孙无忌的心中,这不是李治励精图治,而是他要彻底断绝了关陇贵胄的希望。

“我连王方翼都能容,还能为其助力一步,他却非要觉得我已被人蛊惑了心智。”

王方翼就是王皇后的那位堂兄。

他既是个能人,李治自然可以用他。

天子策御之道本就如此。

李治的语气和前一句同样和缓,像是已经从之前的暴怒之中完全恢复了过来,但他说出的这句话,却已同上一句全不可比,“好啊,他既然觉得阿耶才是那个明君,非要去昭陵哭上一哭,才能改变我的想法。”

“那我告诉他,这办法没什么用,他不如直接去跟阿耶作伴吧。”

也算是成全一对君臣相得了。

……

当李治都下定了决心的时候,有些结果便像是滚下山坡的车轮一般,再没有了被拽回来的机会。

至于是一口气撞翻站在山坡下面的人,还是马车闹到车毁人亡的地步,既然驾驭马车的缰绳还在他的手中,他就绝不会对此有任何一点后悔。

但要料理长孙无忌,彻底搬开太宗一朝继承下来的绊脚石,并不能像是解决掉褚遂良的情况一样,可以一道诏令下去,信手就将人给贬谪外派了。

起码,这条诏令不能直接由他下达。

也不能在改建洛阳为东都的诏令前后拿这位太尉开刀。

……

十一月的北方,已经开始落雪了。

按说外头天寒地冻,以李治贵为天子之尊,本应当高坐明堂,围炉取火,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

李治却一反常态地做出了一项决定。

他要自洛阳动身,前往许州、郑州,在两地郊野进行讲武校阅之举。

这是从千年前就传承下来的《周礼》,在冬季农闲之时由天子率领文武百官到场。从名义上来说,或者说,起码李清月在刚听到这项决定的时候,就以为这类似于国庆阅兵。

她还觉得,这也真是有怪为难许州、郑州守军的。

明明原本都属于地方驻兵,结果突然迎来了最顶层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