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时,他往柳今言身边靠了靠,道:“郑褚归来泠州了。”
“这事我知道。”柳今言低声回。
程子墨又道:“上面打了个来回,官家这次将郑褚归撇来泠州,怕是想让他有来无回。前些日子杜家那个出了个损主意,想把手上这批货活埋。”
柳今言心中一凛,深吸了一口气,压着情绪问:“什么时候?”
“这主意已经报上去了,等着那姓孙的盖印。”程子墨含糊道:“一来一回,最快也要大半个月。”
柳今言沉默不言。
这时间太短了,用来做什么都不够。
程子墨道:“我有一计。”
柳今言:“说。”
“郑褚归来泠州是由我家接待,等盖了印的文书送来之后,我便找个由头举办宴席,届时会邀请你们来跳舞助兴,只要赶在文书分发给下面的人之前找到,就可以给郑褚归定罪。”
“太铤而走险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东西会藏在什么地方。”柳今言当即反对。
“这东西一定会经他之手,重新抄录一份再盖印,只要能找到,便会让他无法翻身。”程子墨道:“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机会,难不成你还有别的想法?”
命令的下达光是口谕根本无用,必须存在文书一类的东西才行,上面若是没有上头人的盖印,这指令就不能作数。
程子墨先前就收到过迟羡送来的指令,上面就盖了泠州刺史的官印,但阅后即焚,连灰烬都不剩。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组织,其中拐卖女孩的人不仅在泠州,在大晏各地都遍布着脉络。
他们从各地拐了女孩之后经过层层筛选,面容生得好的就送往游阳,若天生有什么缺陷或是长着长着变了模样的,就会被当作奴隶一样,随意卖出去。
想以蜉蝣撼树,不走险招,不可能取胜。
柳今言沉吟片刻,最终道:“若别无他法,也只能如此,不过这计划要准备得周全才是。”
“我回去就着手准备,你等我消息就是。”程子墨道。
赌桌上开了庄,喊着是大,柳今言赢了钱。
在一片叫喊声中,柳今言问他,“你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
柳今言是深陷泥潭,既是自救,也是救人。
程子墨却没必要如此,他是富家子弟,就算不用考取功名也能一生泡在富贵中享乐,没必要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程子墨道:“我闲得呗。”
他撂下了自己刚输的银钱,正要抽身离去时,一转头就不巧,撞见了个熟人。
那人就站在程子墨的身后张望,见他转了头,才露出颇为惊讶的表情,“程兄?不曾想竟在这遇见你。”
“邵兄?”程子墨大惊失色,脸色瞬间白了。
邵生与杜岩有些关系,先前大家在抱月斋互相认识过,若是眼下让他看出柳今言与他有牵扯,事情恐怕要糟。
谁知道这个落榜书生也会进赌坊!
显然柳今言也是如此想法,听见邵生的声音后,她赶忙想要扭身离去。
谁知她刚赢了一把,手中拿着几两碎银。
赢一把就走,在赌桌上是不允许的,果然她刚一动身,方才输的人就立即将她拦住了,嚷嚷着不让她离开。
柳今言心中一急,下意识甩手,顷刻间几人就拉扯起来。
程子墨见状便要上前解围,推搡间有输钱生怨的人故意动手,摘了柳今言脸上的面具。
柳今言遮掩不及,脸就露在众人面前。
“柳姑娘?”邵生大惊道:“你怎么也在此地?”
临近太阳落山,纪云蘅才带着自己买的东西回了行宫。
晚霞映红了天际,像是不吝颜色的画笔,肆意地在天幕上涂抹着,将大地都染上了色彩。
纪云蘅慢步往寝殿去,就见寝殿门口站了不少太监,就连施英也在门口徘徊,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见到她回来,施英便赶忙快步迎上来,对纪云蘅道:“哎呦纪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纪云蘅下意识问:“是良学又生气了吗?”
“是小殿下的眼睛恢复了!”施英道。
纪云蘅心中一喜,“那可太好了,那你们怎么都站在门口?”
她原本想着应当就是这两日了,因为晴姨说不确定是什么时辰,纪云蘅也就没想过会那么快。
“小殿下不准任何人进去,只说在里面等你回来呢。”施英顺手将她手里提着,背上背的东西接下来,“你快进去瞧瞧吧。”
纪云蘅心生疑窦,在施英的催促下,她抬步往里走。
寝殿的门闭着,推开之后就是扑面而来的温暖。
殿中寂静无比,纪云蘅脱了鞋子踩在柔软的绒毯上,慢下来时脚步几乎无声,穿过几重厚重的纱帐往里。
进去就看见许君赫身着一身鲜艳的赤色长衣,长发高束,背着手站在一面墙前。
他微微仰着头往上看,那墙上挂着一幅画。
画纸上是一个还不成型的人像,身着红衣,头戴官帽。
作画的人慷慨地用色,染出了大面积的红,绚烂无比。
许君赫一袭红衣站在画下,好似与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