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副使,走得越远,就会有越多故识。”
瀛姝转身,回到了充满香药的气息客房,阴湿霉味已经被驱散了,屋子里充满了温暖和宁和,直棂窗外,夜色正在酝酿,关闭了房门,就像和一切的浮躁,再度暂时隔绝,她甚至听不见了风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她动了恻隐之意,也动了妇人之仁,她把萍水相逢,越更深切的引为了缘交羁绊,她的一生,与田七嫂,应该只有这两面之交了,而如果她继续走自己所坚持的道路,这样的羁绊会越来越多,但她却找不到保全故识的方法。
司空月狐说,走得越远,就会有越多故识。
她想把越来越多的人纳入羽翼之下,保护他们,可她的羽翼,太脆弱了。
门外两声剥啄。
司空月狐靠着薄弱的半堵木
壁:“再是如何沮丧,饭还是要吃的,我们一行就四人,阿妹绝食,我这兄长无动于衷也忒不像话。”
他看着一方小院,炊烟弥漫,掉得半光的一株丹桂,就像个无可奈何的人,立在冷风里,似乎颓弱,却还不曾断绝生机,那树影,竟幻化成为一个女子,坚强的又是悲悯的,比峭石动人,比兰草挺韧,许多女子,诸如殿君,诸如瀛姝,诸如卫夫人,诸如田七嫂,魂骨竟就这么和眼前的桂树彼此依托了,她们有的陷于宫廷,有的扎根泉谷,有的就生长在民户家中的小院,各有境遇,悲喜又是那样相似的。
还是得有那么一刻,铁石心肠,为这样的芳香和枝叶钻营出缝隙来,眼睛里看见的不仅是功利了,脑子里纠葛的也不仅是多寡了,于是自己也成为了一个人,从狼烟权场,回归烟火阡陌,去体贴某一人,某一事,才能找得到根源,为什么要去拼杀和掠夺。
我应该比你乐观吧。
司空月狐想——我理解世间万众的牵绊,也懂得生而为人的缺憾,有些事我做不到,有些人我无法顾及,但有的人并不像你以为的那般羸弱,芸芸众生,悲喜互不相通,可其实芸芸众生,至少有一点是平等的。
我们都在生老病死的过程。
我们也都在各自的悲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