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人家,不过是才将腿上的泥洗干净,哪里算得上书香门第?”
庄绍耀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庄绍宗抬头瞧了弟弟一眼,心中一动,道:“你帮我说话,事成之后,我给你买糖吃。”
庄绍耀笑他:“二哥你好不知羞。”
庄绍宗一巴掌呼到弟弟头上,道:“妻子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总要寻个可心的。我和你这个毛孩子说这些干嘛呢……算了,你只要附和我就成了。”
庄绍耀伸手,手心向上,笑嘻嘻地看着庄绍宗。
庄绍宗又气又笑,从包袱里抓出一把铜子,拍到弟弟手里。
庄绍耀忙双手捧着,一枚一枚地数起来,数完嫌弃道:“三十九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庄绍宗咬牙从荷包里取出一钱银子,道:“够不够?”
庄绍耀喜笑颜开,道:“够了够了,我保证出死力气。”
不同于庄绍耀的傻开心,庄绍宗内心忧虑,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他与阿宝姐姐以后怕是无缘无分了。
阿宝的父亲不是杜太守,他却处于杜丽娘的困境,可悲可叹!
杜丽娘尚且精诚在心,死而复生,跪求鬼差花神,他一大男子难道就不能做什么吗?
庄绍宗一路上鼓足了勇气,回到家中却见爹娘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神情怔愣,桌子上放着一封信。
熟悉的字体告知他们这是京师大哥的来信。
“爹娘,大哥怎么啦?”兄弟齐声问道。
沈母的眼泪蓦地淌下来,忙不地抹眼泪,摇头道:“你大哥没事。”庄进眼睛通红,闻言也附和道。
庄绍宗心中七上八下,手颤抖地抓着信,庄绍耀踮起脚趴在二哥的胳膊上,两人一起看去。
看毕,兄弟二人也如父母一样,脸色惨白,心中大呼神佛庇佑。
仅仅通过庄绍光信中的只言片语,便可知道当时之惨烈。大哥一家三口能活命,简直就如信中所言的神佛庇佑。
庄绍耀呆了一瞬,回过神来,求助似的看向父母,问:“大哥真的没事吧。”
庄进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没事,肯定没事,光儿素来诚实,况且他又写信归来,定然无事。”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心中大定。
沈母猛地站起来,道:“我去上香。”说罢,沈母取出一把线香引燃插在香炉上,然后虔诚地跪在地上,嘴里念念叨叨,磕了几个头才起身。
拜完,沈母又叫潘妈叠些金银元宝并黄纸。
若是平日,庄进见状定要嘟囔几句,但今日他心有余悸,恨不得跪在菩萨面前磕几个头,求她保佑儿子一家平平安安。
庄进父子三人围着信看了又看,生怕老大报喜不报忧,隐瞒伤情。
沈母与潘妈整了一篮子的金银元宝与黄纸,提着就要出门,回头对父子三人道:“光儿大难不死,定是满天神佛保佑,我去给菩萨关爷孙爷祖宗们他们烧纸去。”
庄进抬头一瞧天色,薄暮即将降临,道:“现在去镇上晚了,先去谢了村里的神佛,关帝庙祖宗坟明儿再去。”
沈母回神,也见了天色,道:“行,我和潘妈先走了。饿了,先吃柜里的桃。”说罢,她就和潘妈出了门。
庄绍宗已将信看了十多遍,问道:“爹,这京师是怎么回事儿啊?即便是地动,也不至于把人砸的缺胳膊少腿儿啊?”
这若不是亲大哥的来信,庄绍宗一定以为是同窗看的搜神封神之类的书籍。
他现在看时仍胆战心惊,更遑论身处其中的大哥?往日读书,不乏有战争残酷的描写,但都不如大哥这封信触目惊心。
庄进想了半天,也是不明白,摇头道:“这封信想必是你大哥心神不定之下写的,等下封信,他一定会说明缘由。老天爷保佑,你大哥平安无事。”
小小年纪的庄绍耀也被吓得不行,叹道:“果然是富贵无常啊。那个叫玉亭的,大哥上次给我和二哥写信,还拿他勉励我们。”
现在呢,人没了,功名利禄随之烟消云散。
父子沉默着又坐了半响,直到庄绍耀肚子咕咕叫。
他从柜子里拿出几个桃子洗干净,端到桌上,招呼爹爹和二哥吃,但这二人都吃不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哥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庄绍耀一边啃着桃子,一边劝道。
天黑透,沈母才和潘妈回来。“我刚才找慧师父解了一签,他说光儿有后福在呢,叫我们不用担心。”沈母道。
庄进父子三人点头,沈母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道:“光儿死里逃生,我想明日去买一头猪酬神佛祖宗,你们觉得怎么样?”
庄进虽然觉得浪费,但大儿子侥幸生还,若神佛有灵,定要还愿的。他听完,也就点点头。
沈母见了,立刻催着他去曹屠夫那里问问,谁家有猪要出售。
“天色已晚,明日去也是一样的。”庄进道。
沈母本要不依,但想了想村中并无合适的猪,现在天黑庄稼深,摸夜出去不安全,便作罢。
她叮嘱道:“你明日一大早就去,免得曹屠夫去了镇上。明日定好,饿一天,后日正好杀了。”
庄进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