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蹲下去,望着少年狼狈模样,在一边阴恻恻笑:“太子妃,您何必跟太后拧着干呢,乖乖招认了,就不必吃这份苦头了。”
费公公将笔重新塞进云泱手里,捏着云泱手腕,让云泱往纸上写。
云泱狠狠推开他。
冷冷道:“我父王母妃乃战功赫赫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我是圣上亲封的长胜王府世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碰我的手。”
费公公面孔扭曲了下。
云泱继而抬头,双眸冷冰冰望向太后。
“我虽不知太后是听信了哪个小人的谗言,非要以这种方式逼供,逼我认罪。”
“可太后背着陛下,背着太子殿下,将我带到这里,已然违背宫规国法,就算我今日死在这里,太后便可全身而退么?”
太后被那黑洞洞的眸子看得一激灵。
太后捂着胸口,极力掩饰住眼底的慌色:“你敢威胁哀家?”
云泱呛咳了声。
讽刺的盯着屏风后露出的那角衣裳:“我只是为太后剖析利弊而已,不像有些人,连脸都不敢露,只会在背后捅刀子。”
屏风后似有影子晃了晃。
太后神色数变,一时间真有些拿不定主意。
云泱有句话说的不错,他背着皇帝和太子把人弄过来,本想快刀斩乱麻,赶紧解决了此事。谁料那小东西平日看着娇娇贵贵,竟和聂文媛一样是个刺头。
费公公眼观鼻鼻观心。
悄悄走回到太后身边,低声道:“左右这一夜时间还长,大理寺那边也知道太后把人带走了,不会来要,太后何不再多给太子妃一些时间,让太子妃好好考虑下。”
太后被他一提醒,才回过神。
没错,她已经把人提来,如果不审出个结果,等天亮了,更难往皇帝那里交差。
太后定了定神,道:
“先把他关进禁室,你仔细盯着,务必让他写出来。”
费公公躬身应是。
“太后放心,奴才一定会好好劝劝太子妃。”
禁室建在慈宁宫地下,是一间四面砌着石头的石牢,连窗户都没有。
一到夜里,寒冷彻骨。
云泱身上淋了冰水,抱膝坐在角落里,颤抖不止。
宫人有些担忧的道:“费总管,听说这太子妃自幼体弱,万一冻病了怎么办,要不要放个火盆进去?”
费公公冷笑一声。
“不必管,再放两盆冰进去,什么时候太子妃愿意招供了,再把冰盆换成火盆。”
“是。”
宫人只能叹息应下。
慈宁宫正殿。
太后道:“出来吧。”
屏风后,走出一个披着白色氅衣的清瘦人影。
正是一直围观了全程的苏煜。
太后叹道:“元璞,你也看到了,这个云泱,看着身娇体弱,其实跟他那粗蛮无礼的母亲一样,十分刁钻难对付,也难怪太子最近被他迷得团团转。”
苏煜道:“太后万不能也被惑了心智。”
太后点头:“哀家当然不会,他若只是长胜王府的世子,哀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现在是太子妃,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太子的名声,哀家岂可坐视不理。”
说到这里,太后用力握了握苏煜的手。
“元璞,幸好你及时把消息告诉哀家,太子为了那个云泱,竟然鬼迷心窍,要你担下栽赃之罪。你当年为救他,险些丧命在太液池里,他怎么忍心做出这种事。说老说去,都是被那个云泱给蛊惑的。”
苏煜低声:“元璞也是不忍心太子殿下误入歧途。殿下这些年走得不易,好不容易才坐稳了太子之位,若因为旁人的过错受到牵连,国家和百姓将失去一个优秀的储君。”
太后拍拍苏煜手背:“还是你识大体,知道为太子着想,不像那个云泱,成日就知道给太子惹麻烦。你放心,今夜无论如何,哀家也会让他招供。”
太后感慨:“老天真是不长眼,明明你们两个孩子……唉,怎么就错过了呢。”
苏煜牵了牵嘴角,笑道:“也许,是元璞注定与殿下无缘吧。”
——
元黎从清晖殿出来已是深夜。
大靖
与朔月和谈的消息传出后,西边几个胡人小国也纷纷向大靖递上了降书。圣元帝便将元黎和鸿胪寺的几个主事官员一道叫进了宫,共同商议这事儿。
丛英先禀报了一下在司药局探查到的情况。
“属下将所有接触过夕香的宫人都挨个审问了一遍,并未发现异常。”
丛英有些不解的问:“现在真相已经水落石出,苏公子也承认了利用那朔月人构陷太子妃的事,为何殿下还要继续追查夕香的事呢?”
元黎神色在浓夜里显得格外阴郁。
“因为孤一开始就错了。”
丛英一愣。
元黎:“孤与宋银都以为,夕香是幕后主使在呼延廉贞身上留下的,可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要在呼延廉贞身上留下夕香,让孤看到,也许,根本与央央的事无关,只是单纯让孤看到而已。”
“让孤看到,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孤想,这其中,必还有孤不知道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