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蝎身躯撞上软银罗,登时四分五裂,碎为数段。
整个山洞轰然坍塌。
“它死了!”
云泱大喜,想起一事,忙问:“你的软银罗怎么办?”
“只是一件武器而已,无妨,先离开此地再说。”
“唔。”
四周已恢复平静,到处都是坍塌的山石山柱,月光倾洒在溪水中,被切割成无数碎银,在两人脚下跃跃跳动着。
云泱依旧扶着木棍,淌水紧跟着前面元黎步伐。
元黎一直在留意四周动静,听到身后的笃笃声,方意识到不妥,停下,折回两步,道:“孤背你出去。”
“啊。”
云泱以为他嫌自己慢,忙摇头:“不用,我可以再走快一些,这次你包扎的很坚固。”
元黎下意识看了眼少年浸在溪水中的双腿,尤其是受伤用木棍固定着的右腿。
即使溪水不深,断骨处亦不可避免的泡在了冰水中,边缘处明显凝着一圈血色。血呈乌色,显然遇冷所致。
虽然长时间泡在冰冷的溪水中会麻痹痛觉,但这样走下去,这小东西就算不至于废了这条腿,也会落下病根。
“我真的可以的。”
怕对方不信,云泱特意快走了两步,然后回头,朝元黎挥了挥手里的木棍。
“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少年乌眸干净而明澈,虽然面上灰扑扑的像个小花猫,乌发与发带亦凌乱散落在颈间,整个人却精神焕发,如同星星一样闪亮。
元黎忽然觉得,这个小东西,似乎和自己过往的认知并不一样。
明明平日娇气得厉害,关键时刻,竟能忍苦忍痛,不哭不闹,维持积极乐观的状态,一点都不拖后腿。便是军中汉子,面对断腿之痛,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个地步。
实在稀罕。
元黎抱臂走过去,伸手拿过云泱手里的木棍,道:“这样太慢了,孤担心再在此地耽搁下去,会召来山中猛兽。”
他转身半蹲下去,将后背露出。“上来,别磨蹭。”
“哦,那、那好吧。”
云泱便乖乖的爬了上去,手指虚虚抓住他肩头衣角。
两人迎着月色一路走到山谷出口,恰好遇到前来寻人的八大营将士。
元黎示意众人
不必多礼,直接到山下去见太后。太后昨日刚被蛇咬,今日又突逢此变,几度吓得欲昏厥过去,见两人平安归来,几乎喜极而泣,连道了好多句“佛祖保佑”,忙命随行御医过来为两人看伤。
清源大师听闻消息,也带着寺中僧人过来探望。
元黎先将云泱放进马车里,便去和清源大师说话。
清源大师神色凝重:“贫僧带人去看过,那处断崖并无认为破坏痕迹,看起来确实是自然断裂。可大林寺立寺近百年,除了暴雨天偶尔会发生山体滑坡、阻塞道路这类事,从未出现过如此严重的山体坍塌,何况京郊上回下雨还是半月前。”
元黎听着,忽问:“如果的确是人为破坏呢?”
清源大沉吟稍许。
“殿下的意思是,幕后之人并未提前做手脚,而是埋伏在半道,在太后车驾经过时,直接将整条山道拦腰截断?那至少需要一队五十人的兵马、并辅以利器才能做到罢?劈山倒海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就是武功再高深的绝世高手,也不可能真的做到这一点。”
元黎:“如果并不是靠人力,而是靠某种诡阵呢?”
清源大师摇头:“贫僧之前游历四方,接触过不少武林人士,倒从未听过如此威力巨大的诡阵,一些江湖门派为保门户周全,也仅是在门中设一些迷宫之类用来迷惑视线的阵法而已。殿下可是发现了什么?”
元黎默了默,神色晦暗不明:“孤怀疑,这是一种用于战场的阵法。”
“战场?”
清源大师温润眉峰难得皱了下。
“本朝以阵法闻名天下的武将,可只有一位——长胜王云清扬。”
元黎摇头。
“孤没说是他。”
清源大师含笑点头:“这是自然,且不论长胜王夫妇忠君报国,断不会作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冲那长胜王府的小世子不顾安危,冒死冲进山谷里去救殿下,此事也断不会和长胜王府有关。”
“那小世子,对殿下用情很深啊。”
清源大师拨弄着手中佛珠,望着远处,眼角笑意更深。
元黎一愣,脑子里莫名又冒出那句“我听说你坠崖,就赶紧下来找。”他目光不由往马车那边飘去,见车门洞开,少年裹着斗篷坐在车
厢内,眼睛红红的,冒着水汽,正由御医看腿上伤处。
旁边围了不少人,有长胜王府的两个侍卫,还有元鹿元翡和一些贵族子弟。
清源大师继续笑:“贫僧听长胜王府的侍卫说,这小世子自小体弱,一点武功都不懂,方才听说殿下坠崖,连片刻犹豫都没有,便从马车里冲出来,往山崖下跑了,把那两个侍卫可吓坏了。”
元黎神色古怪,心情复杂。
这小东西,缘何突然对他有这么深厚的情谊?
他们之间,应当还不至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