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外。
一辆双骑并行的华丽马车静静停驻在巷口。
“殿下。”
丛英来到马车外,恭敬唤了声。
元黎正坐在长案后翻书,闻言,动作顿了下,侧目问:“如何?”
“苏……罪人苏煜,选了第二道圣旨。”
丛英低声道。
元黎视线穿过车窗,定格在浓黑的夜里,眸底渐结了层寒霜。良久,他手指紧攥了下书页,冷冷一扯嘴角,道:“好,孤知道了。”
丛英在心里叹口气,自去驾车。
心道,这位苏公子,实在是令人意外。
不都说读书人最注重脸面和名节么,虽说依律法惩处是重了些,可好歹十年后还有科考举仕的机会。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时猪油蒙了心,作出这等糊涂事,若日后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未尝没有报效国家的机会。
可万万没料到,这位苏公子,竟然会选第二道圣旨,委身给大皇子做侍妾。
还是最没有地位的三品侍妾。
虽说有苏家估量错圣意的成分在,但这路,终究是他本人亲自选的。
真是白辜负了殿下不惜激怒陛下,为他争取来的第一道圣旨。何况,那三百杖其实也不会真落到他身上,殿下已决定为他分了剩下的两百杖,还他当年救命之恩。
只能说,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马车内,正抱着皇帝赏赐的一堆小金挂件打盹儿的云泱听到丛英的话,立刻清醒不困了。
他没听错吧,姓苏的居然选了第二道圣旨。
他还以为姓苏的会对狗太子坚贞不二,宁愿挨重罚也要为狗太子守身如玉呢。
虽说没有纯阳纾解,潮期发作时会很难受吧,可像他一样,定期服用抑息丹,也是可以挨过去的。
姓苏的如果对大皇子没意思,完全可以不必嫁进大皇子府。
可怜狗太子,要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嫁给别人了,还不知如何伤心抑郁呢。
云泱悄悄往元黎那边瞅去。
见元黎只是沉默的面如冰山的盯着手里书页,并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但被他攥在手里的那本书,显然书页都快被攥烂了。
云泱在心里啧啧摇头。
可怜的狗太子。
为了替心上人
求那第一道圣旨,不仅挨了那么多杖,还被皇帝勒令在家闭门思过三日,身上的伤与心里的伤叠加在一起,怕快要抑郁了吧。
虽然他一点都不同情姓苏的,可狗太子在此事上,还算个有情有义的人,没有对当年的救命之恩置之不理,他还是有一丢丢同情的。
“殿下,太子妃。”
罗公公宣完纸出来,就直奔马车这边而来,在外道:“老奴任务完成,这就回宫复命了,殿下和太子妃也赶紧回府吧,再晚就该宵禁了。”
元黎攥着书没反应。
云泱便趴到车窗上道:“知道了,阿公,你也早些回去吧。”
罗公公看着小可爱,心中悦然,忍不住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悄悄往马车里努了努嘴。
云泱眼睛一转,摇了摇头。
略。
狗太子的事。
他可管不着。
“孤没事。”
元黎突淡淡开口,道:“有劳公公了。”
“那就好,那就好。”
罗公公满头冷汗的收回视线,呵呵笑道:“那老奴就先回去复命了。”说完又从袖中掏出一瓶金疮药,悄悄塞到云泱手里。
然后再次朝车里努了努嘴。
又让他送药。
云泱不高兴,但面上还是乖巧的点了头。
罗公公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云泱这回有了经验,把药在袖子里藏好,一点都不露出端倪,决定回去后直接给严璟,和元黎半点都不产生交集。
省得再被他冷言冷语的奚落。
好像他多稀罕给他送似的。
略。
**
严璟和周破虏各带人分作两拨,已经早早立在东宫外等候。
见马车来了,两拨人立刻手脚利落的上前,搬运各自主子的东西。
周破虏带的都是能横扫沙场的王府亲兵,眨眼功夫便将小主子连同小主子的随身物品一道打包回了东晞阁。
严璟带着人清点了一遍,有点困惑问随行宫人:“去的时候我不是给殿下准备了一套寝具么,寝具呢?”
宫人茫然摇头。
“我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就瞧见了太子妃一套寝具,没见殿下的。会不会……刚刚太子妃那边搬错了?”
严璟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那就算了。
一套寝具而已,他也犯不着再上门去讨要。
只是殿下——
严璟望着元黎已然当先入府的身影,不由叹了口气。
今日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多少也有些耳闻了,真是没料到,那个平日里彬彬有礼又满腹学问的苏公子,会是这么个人。
他以前怎么就没瞧出来呢。
真是造孽。
一回到东晞阁,周破虏也立刻关上门,忍不住拉着云泱问东问西,确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