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宦官捧着锦侧,气喘吁吁地追在他的身后:“殿下,这是贵女们的名册,带着画像的。皇后娘娘让您拿笔勾上几位。”
容铮走得更快,满是不悦地冷笑道:“我勾了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母后来选。”
“这场曲水流觞就是走个过场,母后不是早就相中了尚书左仆射家嫡女?”
宦官眉心冒汗,急忙劝阻:“可不敢妄议此事啊殿下……”
他的话音未落,便听见沉闷的一声,并着女子吃疼地轻呼。
宦官慌忙抬首。
看见容铮在拐过廊角的时候迎面撞到一名女子。
此刻容铮还站着,而这名女子正跌坐在地上,端在手里的清茶尽数泼到容铮的袍裾上。
宦官唯恐之前的话被她听见,当即便先发夺人,尖声训斥道:“你是哪家的贵女,走路都不带眼睛的么?若是殿下有什么闪失,你有九条命都赔不起!”
“臣女不是有意。”摔跌在地女子半直起身跪在地上,拿出自己的绣帕徒劳地去给他擦拭袍裾上的水渍:“还望六殿下恕罪。”
容铮本就烦躁。
此刻莫名其妙被泼了半身的水更是厌恶不已。
他伸手就想把眼前的女子挥开。
他的手掌方推上她的肩,便觉得袖袋里陡然一沉。
是那女子趁着给他擦拭的时候,塞进来一个物件。
电光石火间他不及反应。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女子已被他推倒在地上。
她也未曾哭泣,仅是低垂着脸,语声很轻地向他道歉:“臣女慌不择路,还请六殿下恕罪。”
容铮狐疑地看向她。
但她却将脸垂得很低,从他的视角看不清她的容貌。
仅能看见她鸦青的鬓发与雪白的颈项。
他眯了眯眼,带着众人转身离开。
至偏厅遣退众人后,他将女子塞进他袖袋里的物件取出。
却见是一张生宣包着女子的玉镯。
镯子成色寻常,像是用来增加重量,以让他察觉。
而生宣上仅有短短三个字。
姜皇后。
*
一盏茶的时辰后,容铮的偏厅内来了位女客。
“这是你写的东西?”容铮将宣纸摁在面前的案几上,目光警惕地看着她:“你想说些什么?”
刻意遣退从人的偏厅安静。
姜妙衣也不似在游廊间那般慌乱胆怯。
她福身向容铮行礼,语声温柔端庄:“臣女姜妙衣拜见六殿下。”
“姜妙衣。”容铮挑了挑眉梢:“你是母后的亲族?”
姜妙衣闻言轻轻抬起目光。
支摘窗里的天光落在她那张白皙端秀的脸上。
她微弯的眉眼间生出几缕不易察觉的遗憾:“臣女岂敢高攀皇后娘娘。即便是娘娘的族谱里划出三尺,恐怕也不会见到臣女的名字。”
那便是出了五服的远亲。
这样的亲戚,在长安城的里,姜家没有成千也有上百。
容铮顿时失了兴致。
正当他想要打发姜妙衣走的时候,面前看着温柔恬静的少女轻声道。
“臣女只是为娘娘做事的棋子罢了。”
容铮闻言转过脸来。
他挑了挑眉梢,重新来了兴致:“说说,你都为母后做过什么事?”
姜妙衣低垂眼帘,语声依旧温柔而宁和:“臣女在太子妃衾
褥间放过男子的书信。在六殿下府中替您拖延过烈酒发作的时辰。适才还将写有‘鸣枝’两字的诗词交给了太子妃。意在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诵读,好让有心之人非议。”
她的语声平和,神情温婉。
像是丝毫不为这样的事而感到内疚抑或是惶恐。
唯一能让她觉得不安的,便是此刻的事情败露。
容铮眯眸看她。
像是也在探究这张看似温和无害的皮囊下究竟藏着怎样致命的心思。
他缓缓道:“你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姜妙衣拢裙跪下,那段低垂的颈洁白如瓷:“臣女想请殿下搭救。”
她道:“此前的事并无罪证。可鸣枝一事,太子殿下定会查到臣女的身上。届时皇后娘娘亦不会选择保全臣女。”
因她的姓氏,她并不会被公然论罪。
多半是会无声无息地死在后宅里的某个深夜。
容铮哂笑,不以为意:“给母后做事的棋子比比皆是。孤为什么要冒险救你?”
“臣女是有用的。”姜妙衣伏低身子,将她最后的筹码放在台面上:“娘娘也曾经选中臣女。想让臣女作为东宫的太子妃。”
话音方落,容铮便豁然自椅上站起身来。
他目光灼灼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