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两日天晴,得空把那些压箱子底的大毛衣裳来都拿出来,痛快晒晒方好。”
小燕儿应下,又笑道:“老爷又开铺子了?这已经是京城里咱们家开的第二间南北商行了罢,原来当初大哥儿北上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在这边筹建商队,老爷在京师里开商行,一里一外都是咱们自己家人周转,肥水不流外人田呐!”
金喆把家书原信放回,慢慢解释与她听:“也不止麒哥儿这么做生意,小燕儿,你发现没有?其实这是一条商路,一条连通大雍京师与北境三国的路。古雅榷场的货物得以通过商队运往京师,而京师,是连接大雍东西南的枢纽,东边的珍珠,西边的草药,南边的绢丝,等等全都可以从京师出发,来到古雅。”
“是啊,这比早些年大哥儿和老祖宗们冒着风雪,在北境挨家挨户收地毯好多了呢!”
“现如今何止地毯,这边的织锦马匹,山珍野货,皮毛金银器,哪一件不是京师里那些老爷们喜欢的?”
她每说一样,小燕儿便喜滋滋地点头,抚掌赞叹:“这回好了,咱们家不怕不起势。说句打嘴的话,当初朝廷缴了全部路氏商号的时候,婆子们还说,说……”
“说什么?”
小燕儿难得吞吞吐吐,把金喆都瞧稀奇了,笑道:“说什么了,值得这么藏掖着?”
“说家里柜上都揭不开锅,太太要发卖我们这些小丫头呢!”
原来是这话,金喆听了直摇头,“终归是主子作了事,哪能牵连你们也遭难。若果真家里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别说老爷,就说麒哥儿他也会做主给大伙儿解契,一并放回家去,哪里会发卖你们?”
“正是这话呢,所以我一听就心火直冒,叫那起子嬷嬷打嘴,再没让她们浑说了!”
……
主仆俩说过这茬,金喆打开第二份信匣子,君辞寄来的信就很长,写在切割整齐的雪白桦树皮纸上,厚厚一叠。
君辞不善文言,通篇全是心思流露,长篇大论的,读来却不费神。
“君辞请我去弥腊小住?”
小燕儿诧异:“去弥腊,为着什么去?”
金喆将那信颠来倒去看一遍,摇头:“为着什么她倒是没说,不过我们也有一年没见了,离得不算远,去瞧瞧她也无妨。”
小燕儿摇了摇头:“这马上要入秋了,天要冷下来,大哥儿能答应嚒?”
金喆也因这个犯愁,当下杵着手支颐,眉头紧锁。
谢娘子听她们主仆闲话一通,也没议出个所以然来,从旁道:“我瞧着不尽然不答应,这阵子榷场不安生,隔三差五就有几股塌它流民袭边!你们没瞧见,那位李大人脑袋顶上都快冒烟了,现在榷场四周每日都有边民抬筐拉车,打瞭望台呢!如此多事之秋,送你们出去也好。”
金喆想起来了,也忙小声道:“麒哥儿早两日前还跟我说呢,兴许很快就要打仗!”
小燕儿唬的站不住脚,“打……打仗,谁打谁?”
金喆谢娘子相视一眼,低低道:“估摸着是打塌它,就算是我们不打,它也要打我们,去岁草原人在周子衿手里吃的亏,就算我们忘记了,他们也一准不会忘的。眼下是秋天,正是弓劲马强的时候,他们此时不来犯,更待何时?”
从前一味只懂得傻吃憨睡的姑娘,如今说起这些时事经政来,也一套一套的,小燕儿忙冲她竖起大拇指,连谢娘子也一脸赞叹。
小燕儿见她笃定了是要赴约前往弥腊,便知劝阻不过,忙算了下日子:“若这样的话,今年的八月节得在弥腊国了,不知道他们那里过不过这个节?”
金喆笑笑:“约莫是不过的,五月节那边就不过。这有什么打紧,月亮嚒还是天上那个月亮,赏个团圆意头就得了!”
……
路金麒近日正被李仁卿叫他筹改榷场抽分一事忙得焦头烂额,一听妹子想要去弥腊小住,问清是君辞邀请,略一思忖,便答应了。
“也好,你先去弥腊散散心,马上入秋了,打谷收麦,贩牛贩马,要忙起来了。”
就这么着,在夏天的尾巴尖,路金喆携着小燕儿,带着箱笼细软,由麒哥儿找了个妥帖的商队相护,再次来到弥腊。
……
商队一入弥腊国都,那契罗亲王府的家仆便来接,路金喆的马车直接驶进君辞的别院。
葡萄架下,硕果累累。
君辞执着金喆的手,粲然笑着道:“果真把你盼来了!长远没见,叫我好生看看——喆喆,你又长个子了!”
“是比去岁长了两寸,”金喆站到君辞身边,不自觉又踮起脚,叹气:“可还是不及你高,你也长高了!”
君辞点点她眉间,嗔笑:“哼,也不瞧瞧我比你多吃几年奶呢!”
北境人从下饮酪食肉,她自是不能比,两人说过这一茬,漫步在葡萄架下。
……
天色渐渐晚了,亲王府里四处上了灯,侍女们为她们捧来斗篷。
两人简直有一肚子话要说,说到这会儿还没停。见君辞一直关心她在古雅的近况,金喆笑着打趣:“怎么的,还惦记着我们大雍呢?正要问你,近来还想着往大雍跑嚒?”
君辞搡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