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心中纳罕,正想再陪陪他,却不想路老爹悄悄道:“听麒哥儿的,让他跟喆喆说话!”
家里老爷虽入狱了,但到底余威尚在,刘氏哪敢不从,忙跟着司狱出去。
房间里只有路氏兄妹以及于侍卫,他是公主的人,自然谁都分派不了他。
……
*
一时只有他们三个人,路金麒冲于侍卫艰难拱了拱手,问了对方台甫官职,又道了一声谢。
然后,他很是神情严肃地问道:“喆喆,你认识费慎之,是吗?”
闻言,路金喆愣了一下。
这几日,她一贯的拿话搪塞太太和姐姐,藏着这个秘密,可面对路金麒,她是半点谎话都说不出来的。
“嗯。”
路金麒枯涩的眼睛紧紧闭了闭,复又睁开:“那你知道他是谁?”
“嗯……知道。”
“怎么认识的?”
“就是八月份有一回,他跟他的属官误以为家里绣楼是药房,不小心闯进来叫我拿住了。然后还有一次城防营抓人,他过府来躲藏,是我帮的他,就这么一来二去相识起来的。”
路金麒了然,“所以那次在商会,你故意拖着我约他饮茶,是嚒?”
“嗯!”路金喆点了点头。
“那你们有没有……”
路金麒欲言又止,金喆纳罕,瞧了麒哥儿神情半晌,才恍然大悟,忙摇头:“没,哥你想哪里去了!我们没有私相授受……”
路金麒看着从小养大的妹子脸上现出茫然、恍然,然后又带点羞怯的神情,不禁心里百味杂陈,不禁想到,如果她遇到的是别的人,哪怕真的是一个小小誊录官就好了。
“好,哥哥信你。后来在浣州的事,我也大半听说了,你救了他,又长驱闵州找军队驰援救驾,这些功劳都能抵些父兄之过,所以后头的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路金喆一听这话,心落地大半,忙应了一声,“嗯!”
“没想到这么多年,我做哥哥还是要靠妹妹。只是有一句话,喆喆我得问问你……”
“咱们一家子还说两家话嚒,哪有什么靠不靠,你问就是了。”
“想来今日这一见,也是喆喆的努力,对嚒?”
“嗯……”
“如果公主殿下不伸手帮忙,那你要找……他,对吗?”
路金喆想了想,还是不会骗金麒。
“会找。”
“不管用什么方法,你都要找?”
“嗯!”
路金麒胸口起伏很大,长呼了一口气,声线里带着点难过:“路金喆,你不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把你自己置之于如此境地?你懂不懂你若果真那样做,那是什么意思,你会怎么样?”
路金喆在这一瞬几乎懵了,她哥哥的声音很大,大到她余光都瞟到于侍卫动了一下。
她忙伸出手,示意没事。
“我知道的,知道。”
她哪里不知道呢?就算从前在浣州时不懂,闹着人家去喝什么劳什子鱼汤,妄图用一枚压胜钱就能找到他……现如今到了京师,走投无路时,睁眼的瞎子似的,四处求救无门,何曾没有过那份希冀?
可是那希冀到底是缥缈的,别说他们有着王子与庶民的分别,就说要找到他,也得跨过两道宫墙——然而仅仅是头一道皇城,就已经用尽了她全部气力!
“知道就好,就好。你们终究是……”路金麒不忍心话说得太透,只是摇头,满眼都是历过一番劫难后的明悟:“那条路太难走了,不是坦途。”
路金喆抽了抽鼻子,憋出一个字来:“嗯……”
“喆喆,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过这一生。咱们商户人家,从小跟银钱打交道,籍没家财算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流放又算得什么苦,哪处黄土不埋人?所以哪怕到了最坏的境地,咱们也不用怕,也不值得搭上你,未知莫测的一辈子!”
“嗯!”路金喆眼泪不由得淌落下来,摸了摸脸,像个花猫。
路金麒把沉重的木枷靠在墙上,借力倚着,笑了一下。
路金喆也笑了笑。
在角落里一直安静着的公主府侍卫想到了什么,也无声牵了牵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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