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谢过皇上恩典。”从王全手里接过圣旨, 姚平远神情无疑有些惨淡——
说起来皇上对他还算优容,那么多奏折弹劾之下, 圣旨上虽然措辞严厉,可不过是罚了三年俸禄并责令他在家反省罢了,怎么看都有些高高拿起低低放下的意思。
更甚者,还送过来不少珍稀药物。
可也因为这个,让姚平远更加愧疚——
姚家人自来以为国效力为第一要务,结果他却因为家事累及国事,给大楚带来了这么大的损失。
“侯爷且安心养病, ”看他神情晦暗的模样,王全也是心有戚戚然——
这几日皇上心情可也糟糕至极。
本来皇上准备但凡姚平远回京, 就要把姚县君和六殿下的婚事提上日程,成亲或者可以往后放放,却是要及早把名分给定了。
怎么也没有料到姚家竟然会出这样的事。
眼下姚平远可是众矢之的, 犯了如此大错之下, 皇上要是再赐婚,无疑太过不合时宜, 不管是姚家或者皇上,都难免会受人指摘。
没办法, 隆盛帝只得又把写好的圣旨束之高阁。
彼时盯着那份圣旨, 万岁爷愣是颇有怨念的瞧了个吧时辰。这几日可不是心情正不爽的厉害呢?
甚至还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姚平远拉出去胖揍一顿才好。
当然这话, 王全自然不会说:
“……皇上说, 侯爷这些年为国为民, 当真是殚精竭虑,如今正好好好歇一歇,将养身体, 不能奔赴沙场,在家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可也是人生乐趣……”
没想到隆盛帝连这个都替他考虑好了,姚平远已是感动至极——
皇上日理万机,却还要对他这个有罪之人百般开解,真是受之有愧啊。
那边王全话题一转,却是又回到了舜华身上:
“……至于说小辈的婚事,侯爷大可不必牵肠挂肚,这天下间,大家的眼睛亮着呢,必不会因为一家荒唐之言,就妄加猜度……皇上说了,姚县君的婚事包在他身上……”
“这样的小事,怎么敢劳烦皇上?”姚平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拒绝。
“万岁爷是重情的人,这些年,侯爷做了什么,万岁爷心里啊,都跟明镜似的……”王全的恭维话,不要命的往外撒,“万岁爷说了,侯爷您是大楚的功臣,即便伤着了,不能再上战场,可依旧是功臣不是?侯府的事,皇上他老人家上心着呢……”
皇上可不早就寻思好了,姚舜华注定是要嫁入皇室的。
“……也就是眼下有些不合时宜,再等些日子,皇上说不定就会赐婚了……”
会特意提个醒,也是王全想要卖姚平远个好——
镇国候往后会有怎么样的造化不清楚,可姚县君的福分却是大着呢。
以王全这么多年的经验,放眼整个朝堂,包括后宫那些金枝玉叶在内,就没有哪个跟姚县君似的,让皇上看的这么重的。
会对秦鸿益大发雷霆,恨不得一脚把人踹死,可不也是因为秦家老是打姚县君的主意,把皇上他老人家给气着了?
别看姚平远是姚县君的亲爹,可真是婚事上昏了头,敢自作主张,怕是下场也不会太妙。
皇上这么看重姚家吗?
姚平远感激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四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要说姚平远不疼舜华是假的。
再有常年身在边关,疼爱之外,就更多了份沉甸甸的愧疚。日常里可不是经常教育几个儿子,既要好好孝顺教养他们长大的江氏,也要多疼爱唯一的妹妹。
再不料结果竟然是他这个当爹的,差点儿害了唯一的女儿。
本来若然镇国侯府依旧能和从前一样风光,女儿想要找一个如意郎君,自然不在话下。
可结果,他却是犯了大错——
家里不曾婚配的,也就下面三个孩儿,姚子澜并姚子冉婚姻大事,他倒不放在心上。
男儿吗,即便靠不上家里,可靠着他们自己,也能一刀一枪拼出一份功名来。
反倒是舜华——
这自古以来,哪个女孩子婚事不是要仰仗父兄的荣光?结果眼瞧着女儿到了适婚的年纪,他却摔了个大跟头。
至于说之前好容易千挑万选,给华姐儿选的秦家子,事实证明,却根本是他眼瞎。
再有秦家居心叵测,故意把事情闹大,这会儿说是满城风雨都不为过。
这几日妻子江氏可不是一直愁肠百结,担心女儿的终身大事会有蹉跎。
倒不想,皇上竟是连他这个难处都想到了。
送走了王全,姚平远精神明显好的多了。
府里其他人听说旨意下来了,对姚平远的惩罚也就是罚了三年的俸禄,提了这么久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江承佑更是直接大包大揽的表示,没了俸禄算什么大不了的,这几年姚家的花销,他包了。
这么多年第一次回侯府的姚平君也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银票,直接塞给了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