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一头栽到地上,手指勾住宫确的衣摆,似乎想要说什么。
“我……”
宫确已没再看他,而是朝明灯传了句音。
宫梧桐缓缓闭上眼睛,蜷缩在宫确身边,终于沉沉睡去。
他骤然失去意识,脖子上的红绳瞬间苏醒,眼看着就要缠紧将他强行唤醒,宫确的手从旁边伸过来,只是轻轻一抚,红绳像是一条被驯服的蛇,安静地落了下去,没了动静。
宫确似乎不太喜那几根红绳,手指轻动想要将其毁了,想了想又将手收回来。
禅室有春意,暖风从门轻拂进来,宫确将明灯递过来的大氅披在他身上,看着他紧皱的眉头许久,手指在他眉心一抵,强行入了他的梦。
宫梧桐果然在做噩梦。
梦中山崩地裂,尸横遍野,无数幽魂厉鬼挣扎着咆哮,在一片无尽荒原中如同妖风似的一掠而过,朝着最中央的人影疾冲过去。
宫梧桐一袭白衣站在最中央,眸子涣散盯着虚空,对周围的惨状置若罔闻。
他像是吓懵了,又像是早已习惯,满脸无动于衷的麻木。
有一阵裹着黑雾的东西缓缓朝他靠近,像是要将他整个吞噬,宫梧桐猛地回神,脸上罕见地浮现一抹惊惧到了极点的神情。
他知道逃不掉,根本生不起丝毫逃走的念头,直接捂着眼睛蹲了下来。
那黑雾猛地扑到他背后,只是还未触碰到他,便被一道灵力击散。
修士的梦境很难操控,哪怕修为高如宫确也要借助阵法才能彻底操控梦境,宫确站在不远处,身形如暖玉将周遭污浊雾气和怨灵隔开,抬手轻轻掐了个法诀。
只是一刹那,一如当年宫确抬手融化千年雪山一样,周遭所有的污秽、怨灵全都消失不见。
天地静止,雷鸣消退,白虹贯日。
宫梧桐似乎呆了呆,有些迷茫地朝宫确看去。
宫确足下阵法陡然升起,宫梧桐的梦境彻底受他操控。
“乖,去做个美梦吧。”
话音刚落,宫梧桐的身形顿时四散成无数蝴蝶,消散在原地。
宫确安静看着,正要离开梦境,但不知为何,他突然想知道宫梧桐的美梦到底是什么。
宫梧桐年幼跟在父母身边长大,等到大一些了便去了九方宗修行,他看起来处处仰仗宫确和九方宗,实际上性子却十分孤僻独立,连那脖子上古怪的红绳也是他自己研究出来束缚自己的。
宫梧桐虽然叛逆浪荡,却并非天生反骨的邪恶之徒,他一门心思只知道耽于享乐,沉溺那虚无的杜撰话本,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宫确想了想,按照宫梧桐的性子,他做的美梦不过也是能安稳入睡,放肆享乐,总归不会太离经叛道。
怀着这样的想法,宫确圣尊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一脚踏入了宫梧桐的美梦中。
宫梧桐梦中最好的住处依然是红尘苑,昙花兰花盛开,明月如钩。
宫确缓步走进去,发现宫梧桐房中灯火通明。
他房中的灯,每晚都是从深夜亮到天明的。
只是这一回,宫梧桐却没有像平日里一样枯坐在榻上干瞪眼到天明,反倒坐在外室的蒲团上,支着下颌笑眯眯地看着半掩的门口。
梦中的宫梧桐十分随心,身上一件华丽紫袍,头上戴着碧玉昙花,耳戴孔雀翎,手中的扇子更是靡丽,亮得宫确圣尊险些要在梦中罚人,将宫梧桐的美梦变噩梦。
宫确冷淡地想:“美梦就是衣着奢靡,惫懒放浪?”
也就这点出息了。
宫确正要离开,突然听到门被人轻轻敲了一声。
接着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外传来:“师尊。”
师尊?
宫确停下步子。
只见宫梧桐一改方才的懒散,亢奋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快步走到内室的榻上一躺,好一会才故作恹恹地道:“何事啊?”
没等宫梧桐同意,外面的人直接推门强势而入。
这本该是极其大逆不道的行为,床上的宫梧桐却握紧身下的锦衣,满脸都是窃喜和期待。
宫确:“?”
很快,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人从外室撩开窗帘而入,浑身皆是阴鸷冷意。
宫梧桐装作不耐烦之色:“谁让你进来的?”
小圣尊幻想中长大成人的逆徒——明修诣一袭黑衣,眸子幽深,沉沉盯着床榻上躺着的宫梧桐,勾唇露出一个冷淡的笑容。
“听闻师尊身体不适,徒儿忧心,特来侍疾。”
宫梧桐闭上眼睛,冷冷道:“出去。”
明修诣冷笑一声,大步上前,直接坐在床沿。
宫梧桐大“怒”,直接抬手就要推开他,但手腕刚一抬起,就被浑身骇人气势的明修诣一把扣住纤瘦的手腕。
明修诣暧昧地磨蹭着宫梧桐手腕内侧的嫩肉,满意地看着宫梧桐被摩挲得浑身一哆嗦,神情阴郁又邪气:“师尊舍得打我?若是将我打伤了,谁来彻夜伺候您?”
宫梧桐面上愤恨内心愉悦地骂出了心心念念的那句——
“以下犯上、欺师灭祖的逆徒!”
宫确:“……”
宫确偏头一看,发现整个红尘苑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