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在他掌心轻碰了一下。触感黏腻湿凉,果然有汗,他正欲收回,公孙琢玉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低低出声:“司公……”
杜陵春被他这个动作惊得心跳陡然加速:“你做什么?”
他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公孙琢玉动了动唇,正欲说些什么,然而还未来得及开口,外间就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司公,已到太极殿外。”
杜陵春闻言勉强定下心神:“知道了。”
他说完看也不看公孙琢玉,略有些慌乱的抽回手下了马车,公孙琢玉见状只得跟着下去。
太极殿大得像一座广场,外间围着红墙,马车只能停在红墙外,剩下的路则需自己步行入内。
殿内灯火通明,皇帝坐在御案后,不怒自威,金阶之下立着两名男子。一人发须皆白,身着绯色官袍,赫然是当朝宰相严复,另一人二十岁许的年纪,身着蓝衣,便是今日闯入刑部的唐飞霜了。
严复自入殿内,先是与皇帝禀报了些南边水患的收尾情况,这才状似无意的提起那桩连环杀人案:“凶手实在猖獗,致使朝堂震荡不安,好在唐公子已入京城,想来不日便会查出真相。”
提起此事,皇帝也是愁眉紧锁,他看向唐飞霜,对于少年英才总是带着几分爱惜:“唐飞霜,你虽无官身,朕却特许你查这件案子,可不要让外间人看了笑话。”
唐飞霜拱手道:“回陛下,草民今日已经去刑部看过尸体了,三位大人皆死于快剑之下,凶手想来武功不弱。虽棘手,却也不是全无眉目,如今只等他送出第四封诗词,我们便可暗中埋伏,将其擒获。”
朝中官员一再被杀,皇帝亦感受到了凶手的挑衅,声音沉沉道:“你们务必要将此人擒获,否则传出去,皇室便会成为笑柄,这大邺官员也会成为笑柄,日后在百姓之中全无威信,如何治国!”
话音刚落,总管太监忽然小跑着进来,在皇帝耳边低声道:“回陛下,杜司公求见。”
皇帝对杜陵春相当信任,更何况因着贵妃杜秋晚的缘故,也有那么几分爱屋及乌,笑着将手中奏折扔到了一边:“他倒真是会挑时候,刚好与严相碰到一起了。”
仿佛对于严杜两党的明争暗斗全不知情。
太监低声道:“杜司公身旁还跟着一名年轻男子。”
皇帝思索一瞬,仿佛知道是谁了,挥袖道:“无碍,那是朕召来一同查案的人,让他们进来吧。”
唐飞霜往外间看了眼,皇帝捕捉到他的小动作,出声道:“此人名叫公孙琢玉,虽只是一介知县,却有断案之能,依朕看来,才华不在你之下。朕倒是颇为好奇,你二人谁能先查出真相来。”
唐飞霜确实有才华,而有才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那么点傲气,更何况他自幼受人追捧,难免轻狂自负。闻言似笑非笑道:“草民也很想与这位公孙大人比试比试。”
神态却是漫不经心。
外间,公孙琢玉跟着杜陵春步入内殿,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老老实实垂眸盯着地上的团花地毯看,周围摆设都没敢多瞧。
杜陵春行至门槛处,回头看了他一眼:“跟着我,不必紧张。”
公孙琢玉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对自己说话,低声道:“有司公在,定然是不怕的。”
杜陵春这才抖了抖袖袍,步入殿内。他瞧见严复,冷冷一笑,随后收回视线,对着皇帝拱手施礼:“微臣见过陛下。”
公孙琢玉有样学样:“微臣见过陛下。”
皇帝摆手:“爱卿免礼,深夜求见,不知有何要事啊?”
杜陵春道:“今日微臣府中幕僚于茶楼闲聚,却无意中收到了凶犯送来的第四张书信,料想对方会再次动手,不敢耽误,特来通报陛下。”
语罢将那第四张纸递给御前的人呈了上去。
众人听闻这个消息,或多或少都有些小小的吃惊,皇帝皱眉接过那张纸,随后又递下去给严复和唐飞霜看,面色阴沉道:“此人杀心不小。”
已杀了三个,现在是第四个,不知对方要杀几个才会收手。
唐飞霜竟也从刑部里拿了张纸,他从怀中拿出来,两两对比,片刻后才道:“纸质相同,字迹相同,确是出自同一凶手。”
杜陵春对皇帝道:“微臣已调了京律司的人严加看守,那凶犯只要敢来,必然插翅难飞。”
公孙琢玉心想司公,咱别把话说的那么绝对,到时候万一啪啪打脸就不好了。终于没忍住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却见皇帝坐在龙椅上,正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
皇帝对公孙琢玉倒是映像颇深,忽然问了一句:“公孙琢玉,你可还记得朕啊?”
公孙琢玉:“……”
这不是自己审余氏那个案子的时候,在外面小嘴叭叭那个老头吗。
公孙琢玉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皇帝,震惊过后,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两声:“或有过一面之缘,瞧着陛下面善的很。”
皇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