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手可以制住她,便将她的膝弯扣得更紧,以免她在挣扎中坠下。
他的语声淡漠:“我只是送公主回去。”
他道:“即便是太医院的人来了,不也是这般送公主回去?”
李羡鱼轻愣了愣。
她迟疑着解释:“其实……太医院里有抬人的竹床……”
临渊扣着她膝弯的长指略微一顿,再开口时语声仍是淡漠:“披香殿已至眼前。公主还要等太医院的竹床么?”
李羡鱼轻愣了下,没有立时回答。
稍顷,她悄悄抬起眼来,看了眼临渊。
他的瞳仁浓黑,幽冷如寒潭,隔着夜色看来,是这般地迫人与危险。
李羡鱼霎时觉得,自己便像是条被猫抓起的鱼,抑或是狼王正叼走的兔子,一动也不敢妄动。
她有些怕临渊一生气,便松手把她丢下去。
她轻缩了缩身子:“不,不了……”
临渊不再多言。
他的身姿轻捷,即便怀中抱着个少女,亦是来去无踪,很快便避开宫人,带李羡鱼回了寝殿。这次,他并未止步于红帐外,而是径自入帐,顺势将李羡鱼放在锦榻上。
两侧的红帐随着他的步伐而一起,又一落,流水般顺着少年双肩倾泻而下。
临渊并不在意,只坐于脚踏上,轻抬起那双浓黑眸子:“我虽不是医者,但这点小伤,我还是会处理。”
他探手过来,而李羡鱼双颊绯红,身子直往后躲:“要不,等天明,等天明让太医院的人来吧。”
临渊停下动作:“公主这几日可还想走路?”
李羡鱼轻愣了愣,怯生生点头。
自然是想的。
她总不能一直躺在榻上。
临渊的语声平静:“那便不能等到天明。”
李羡鱼迟疑了下,垂落的羽睫轻颤了颤。
她的脚踝仍旧是疼得厉害,摸上去像是肿了一圈,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直忍着疼,忍到天明,太医们尽数上值的时候。
可是,让临渊看,多不合规矩呀。
她在心里挣扎了好半晌,终于还是足踝上的疼痛沾了上风。
李羡鱼做了退让,红着耳缘轻声与他商量:“那,你不能告诉别人。”
只要临渊不告诉别人,她便可以当做、当做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临渊颔首:“好。”
李羡鱼望向他,又迟疑着缓缓垂下羽睫。
终于,她像是落定了决心似地,伸手将自己的裙裾轻轻往上提起。
深绿色的宫装下摆落潮般徐徐往后退去,渐渐露出她绣着玉兰的鞋面,雪白的罗袜,与罗袜底下,已微微肿起的足踝。
她垂手,又慢慢将右脚的绣鞋褪下,只着罗袜。
临渊的眸色愈浓。
那种危险而陌生的感觉重新席卷而来,似要将他吞没。
他阖了阖眼,稳下心神,伸手,将罗袜往下褪至她白嫩的脚心。
少女的足踝赤露出来。
原本洁白纤细的足踝此刻又红又肿,果然是崴得不轻。
临渊剑眉微皱,问她:“公主的寝殿中可有冰与活血化瘀的药油?”
李羡鱼从窘迫中抽出些神志来,小声回答:“原本是有的。可是如今都快中秋了,小厨房里藏得冰应当已经用完。至于药油,橱柜底下的第三个屉子里便有,是个红色的瓷瓶装着的。”
临渊颔首,重新起身。
再回返的时候,他手里多了条井水湃过的帕子,与李羡鱼说过的红色瓷瓶。
“公主忍着些。”
他垂手,将井水湃过的帕子叠了两叠,覆在她脚踝红肿处。
李羡鱼遇冷轻轻‘嘶’了声,羽睫轻颤。
但很快,足踝上凉意升起,将火辣辣的疼痛略微镇下去了些。
似乎没有方才那么疼了。
李羡鱼轻眨了眨眼,方松了口气,想将罗袜穿上,却见临渊已打开了那瓶红色的药油。
他待布巾上的凉意散去,便将其卸去,转而以指尖沾了些药油,落在她微肿的足踝上。
可他的指尖这般的热,触碰到足踝上的红肿处,立时便令李羡鱼轻颤了下。
她语声轻而怯:“临渊,你轻些。”
临渊指尖一顿,稍顷低应了声。
他尽量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李羡鱼实在是娇气。
无论他怎样放轻力道,只要他一碰到她,李羡鱼便说疼,挪着身子往榻上躲。
他摁住她,李羡鱼便抬起那双雾蒙蒙的杏花眸委屈地望向他,水露顺着那双卷翘的羽睫落下来,雨点似地往他的手背上掉。
从刀尖血海里走来的少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他头疼万分,又拿她毫无办法。
他唯有放下手中的药油,抬眼问李羡鱼:“公主想如何?”
他可以答应李羡鱼力所能及的要求。
但这药油一定要上。
若是今夜不上药,李羡鱼这三天里都别想走路。
李羡鱼指尖轻攥着自己的裙裾,似是也知道是自己理亏,便悄悄抬眼看了看他,嗫嚅道:“要不,你与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