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里,临渊豁然转首看向她。
他问:“公主可知什么是花酒?”
李羡鱼轻轻点头:“知道呀。我喝过的。”
李羡鱼弯了弯眉,顺利成章地道:“我们披香殿里有时候也会酿酒的。与外头的酒都不同,是用梅花上凝起的雪露来酿,这样酿出的酒里便带着梅花的清气,是最好的花酒。”
她很喜欢吃这样的酒。
即便她的酒量不好,一喝便醉,醉了还会拉着月见她们胡言乱语,但是这些都不能阻止她对花酒的热爱。
她的回答令少年窒住。
良久,他皱眉扭过头去:“公主往后别再对旁人提起花酒。”
“尤其是男子。”
李羡鱼不明就里,抬起杏花眸轻轻望了他眼,轻声问道:“为什么呀?”
少年薄唇抿得更紧,并不答话,只是加快了步子。
李羡鱼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她一壁跟着,一壁好奇地问:“为什么不行?”
临渊道:“没有为什么。”
李羡鱼又问:“皇兄也不行么?”
临渊道:“不行。”
李羡鱼忖了忖,又问:“那——”
她话至一半,绣鞋的鞋尖却蓦地卡进道砖缝里,身子轻晃了晃,便往前倒去。
大步行走的少年立时回身,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李羡鱼却没能就着他的手站起身来。
她低低惊呼了一声,潋滟的杏花眸里涌上水雾:“好疼,临渊,你快放开我。”
临渊只道是自己捏疼了她,立时卸下指尖的力度。
而李羡鱼的身子却像是从枝头落下的花瓣一直往下坠去,很快便坐倒在地上。
她站不起身来,只伸手捂着自己的足踝。
“好疼。”她轻轻往里抽气,泪汪汪地望向他:“临渊,我崴到脚了。”
临渊一愣,在她跟前蹲下身来,低声道:“我看看。”
李羡鱼轻愣了愣。
她好像记得嬷嬷们说过,女子的脚,是不能随意给男人看的。
要是男人看了,就要娶她的。
于是李羡鱼捂紧了自己的裙裾,绯红着脸连连摇头:“不行。你不是大夫,不能看我的脚。”
临渊唯有伸手去扶她:“公主可还能起身?”
李羡鱼犹豫一下,试着将指尖搭上他的手臂,想支撑着起身。
可是方一动,脚踝便热辣辣地生疼,让她立时又坐倒在地上。
李羡鱼轻声:“不行……”
即便是勉强站起身来,她也走不回披香殿里去了。
可是,也不能就这样一直坐在地上。
若是再被巡值的金吾卫们瞧见了,传到旁人耳朵里,一定会说她是阖宫上下,最不守规矩的公主。
李羡鱼想着便觉得面上发烫。
于是她抬起眼,看向眼前的少年,小声道:“临渊,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临渊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她。
眼前的少女跪坐在秋夜生凉的砖地上,纤细的秀眉紧蹙着,一双素日里总带着盈盈笑意的杏花眸里此刻凝满了烟水,在月色下晶莹剔透,盈盈将坠。
少年紧抿的唇线微松,他徐徐垂下羽睫,放轻了语声:“什么事?”
李羡鱼羽睫沾露,语声轻细:“那你能不能,能不能替我去太医院看看,今夜,是不是顾悯之,顾大人当值。”
“若是是的话,你便让顾大人来这里出诊,记得要与他说,是我崴伤了足踝。”
风吹云动,一轮明月隐至云后。
少年的眸色淡了下去。
“若不是呢?”
他将李羡鱼问住。
眼前的少女微微一愣,显然有些迟疑:“若不是……”
整个太医院里,她相熟的太医也唯有顾大人。
也只有他,她才能试着说情,让他回太医院记档时,将出诊的地点从路边改到披香殿里。
若是由其余太医过来,再将出诊的地点如实一写,岂不是阖宫都要知道她半夜偷偷溜出去玩,还崴了脚的事。
这怕是要被皇姐笑上一辈子的。
李羡鱼双颊绯红,立时摇头:“若是其余太医,还是不要了。”
临渊‘嗯’了声,语声很淡:“这里离太医院有多远?”
李羡鱼想了想:“去得快的话,来回一趟,大约是半个时辰。”
临渊又问:“公主就这样一直坐在路边?”
李羡鱼双颊更烫:“可,可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她的话音未落,便觉眼前的月影暗下一处。
继而,冷香欺近,她的身子一轻,被少年打横抱起。
李羡鱼太过震惊,以致于都忘了惊呼,只愣愣地看向他。
临渊却并不看她。
他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环过她的膝弯,稳稳地抱着她,展开身形,往披香殿的方向飞掠而去。
李羡鱼回过神来,面上腾地一下点燃,从双颊一直红到耳后。
她在他怀中挣扎着要起身,语声又慌又乱,又羞又急,像是也腾腾往外冒着热气:“临渊,你,你,你快放开我,这不合规矩。”
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