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下床,去打水洗衣裳。
不能让阮久知道。
*
鏖兀那边派人来问,王后什么时候能回去的时候,阮久已经收拾好行李了。
阮久对使者不悦道:“知道了,知道了,赫连诛干嘛老是催啊?我就不能在家里多待一会儿吗?”
使者愁眉苦脸的,“呜呜”两声就要哭了:“王后再不回去,我们就活不了了。”
阮久十分震惊:“啊?”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我明明才走了几个月,他怎么就变成暴君了?肯定是你们惹他了?”
“王后,冤枉啊。”使者跑到阮久身边,跌坐在地,拽住他的衣袖,“大王倒是没变成暴君,就是比从前勤勉太多了,连带着我们也每日当值做事,一刻都闲不下来。格图鲁大人,原本高大极了的格图鲁大人,都瘦了一大圈。”
阮久忍不住想象了一下格图鲁瘦下来的样子,然后发现自己根本想象不出来。
连格图鲁都瘦了一大圈,那是怎么样的绝境啊?
那使者拽着阮久的衣袖,晃了晃:“王后,我来的时候,几十位大人反复叮嘱我,一定要把王后带回去,王后就跟我回去吧。王后再不回去,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啦!”
最后一句话,是他在梁国新学到的。
“我知道了。”阮久安抚好他,“我马上回去就是了。”
*
仿佛阮久只回来了两三天,就马上要回去了。
就和他来的时候一样,不过这回送他的人,是以萧明渊为首的了。
他束了冠,封了王,束着三颗明珠的金冠,穿着王爷的蟒袍,意气风发。
他振作起来了,原本跟在他身边的晏宁与魏旭两人,看起来都好了许多。
阮久同家里人道过别,又和朋友们简单道了别,最后拿起节杖,转身离开。
只有淡淡的一句:“走了。”
临别时刻无需多说什么,该说的话,他回来的这几个月都说完了。
阮久今天执意穿了梁国的衣裳,石榴红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阮久拿着节杖,每一步都将节杖轻轻点在地上,仿佛要借一点节杖的力,他才能走到马车那边。
萧明渊忽然喊了他一声:“诶,阮久。”
阮久回过头,只是朝他挥了挥手,就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萧明渊别过头,眨了眨眼睛,唇角紧绷,最后也只是抬起手,朝他挥了两下。
就算作别。
仔细想想,他们十六岁之前,好像根本就不知道道别究竟是什么。
仿佛只是打完马球,在永安街上分手,各自回去吃饭睡觉。等明日日头一起,又重新在马球场上相见。
这就是道别。
原来不是这样的,原来随着少年人长大,道别分离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
阮久快步走向——到最后几乎是跑向马车那边了。
红颜色的披风随着他的脚步上下翻飞,最后在马车帘子那边闪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
阮久上了马车就在哭,随行的人谁也不敢惹他,只有乌兰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等他缓过来。
车队就这样一路向西北行去,没有过多停留。
一直到了大梁凉州边境。
他们在傍晚时分才抵达凉州,阮久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对跟随的侍从们道:“你们都累了吧?要不先在凉州休整一晚上,明天再赶路?”
乌兰却道:“王后,前面就是溪原了,再加紧赶赶,去行宫里住吧?”
阮久有些犹豫,不想侍从们都大声道:“王后,走吧,回溪原去,我们都不累。”
阮久点点头:“那也行。”
于是车队没有在凉州停留,而是直接出了国界,往鏖兀的溪原城去。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阳都快要下山了,落日熔金,将鏖兀的草原都染成金灿灿的模样。
阮久坐在马车里,抱着枕头,枕头压着他明显瘪下去的小肚子:“乌兰,我有点饿啊……”
他话还没说完,马车就停下了。
“到了?!”
阮久惊喜地丢开枕头。到地方了,就可以做饭了。
他一边掀开帘子,跳下马车,一边道:“乌兰,我想吃烤肉,羊肉串,烤得滋滋的……”
马车就停在溪原城外,而不是行宫外。
阮久跳下马车,站稳了,一抬头,却看见有个人站在城门那边,还带着文武百官,还有好几列侍卫,好几宫女,正中还有一条红毯。
阮久表情呆滞,小声道:“我没说我想吃小猪啊。”他顿了顿:“而且这个排场也太大了,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他二人有好几个月没见了,阮久远远地望着他,忽然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和他相处的。
阮久抬起手,试探着朝他挥了挥手。
随后赫连诛就像是接收到他传来的信号一样,大步朝他跑来。
他还很贴心地没有走正中的红毯。这个是留给阮久的。
赫连诛好像又长高了,再过一阵子就该比阮久高整整一个头了,高大极了。可是身材比例又极好,宽肩窄腰,再搭上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就很爆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