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才看打打杀杀的武侠话本, 真正的男人,就应该看缠缠绵绵的言情话本。
阮久早已经过来看武侠话本的年纪了——他自以为。
把十八派出去搜罗新的话本,阮久一个人留在房里抱着枕头, 歪在榻上, 百无聊赖。
等十八把话本找回来,还要一段时间呢, 这段时间里该干什么?
阮久发了一会儿呆,伸长手,把刚才丢开的武侠话本给捡回来, 随便翻翻。
第五百零一遍,侠客被逼跳崖, 获得高人指点。
阮久趴在床上,翻一页书, 自己也跟着滚一圈, 再翻一页书, 自己又跟着蹬着脚转半圈。
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不知道翻了多久, 乌兰进来了。
“哎哟, 我的好王后,病还没好, 你就好好的躺着不成么?”
乌兰弯腰把丢在地上的枕头捡起来, 拍了拍,放在一边:“从床头滚到床尾,你是跟人打了一架吗?被子也不盖,等会儿着了风寒, 又得躺好几天, 害得我蹲在床边拧一晚上的手帕。王后就是故意来折腾我的, 小魔星。”
阮久原本已经把话本放在一边,拽过被子,准备盖上了。
但是乌兰这样说他,他就不乐意了。
阮久蹬着脚,从床上跳起来,右手握“剑”,左手拭过“剑锋”。
——他刚才看的话本里,主角是使剑的。
“看剑!”
他抬手要出剑,然后就被乌兰一巴掌按回去:“躺好。”
阮久张开双臂,倒在柔软的床上,乌兰上前要帮他把被子盖好,见阮久噘着嘴不服气的模样,笑着说了一句:“封印小魔星。”
然后把被子压上去。
阮久试图挣扎,瘪了瘪嘴:“我什么时候才能下床啊?整天待在床上,我都快闷死了。”
“再过几天吧,等停了药,再休息几天。”乌兰试了试他的额头,“还是有点烫,肯定不能出门。”
乌兰再帮他把枕头摆好,把弄乱的床铺整理好,劝道:“王后别想着房间里暖和,那是大王让点了好几个火炉才暖和的。外面还冷得很呢,能冻死人的。”
阮久不自觉拽了拽被子,吸了吸鼻子。
好可怕。
“王后要是觉得无聊,臣妾这里倒是有个好东西,可以给王后解解闷。”
阮久眼睛一亮:“什么?”
乌兰帮他掖好被子,在他身边坐下,拿出一本书:“这个。”
“刘老先生说,你病了,可以不去他那里上课,不过书还是要看的,臣妾帮你把书带回来了。”
阮久哽住:“这是好东西吗?”
“是呀。”乌兰按住试图逃跑的阮久,“王后要是怕冷,可以不用把手伸出被子,臣妾帮王后翻书。”
“……”阮久再次哽住,“我又不是全身瘫痪。”
“来吧,刘老先生让臣妾监督王后学习。”
“我宁愿去他那里学。”
“臣妾知道王后爱学,但是现在还不行哦,现在先这样学吧。”
阮久无话可说。带病学习,感天动地。
*
阮久靠在枕头上,乌兰把书立在他面前,供他学习。
没看两行,那些竖排的鏖兀话像小蜜蜂似的,在他脑袋旁边飞来飞去的。
阮久不自觉就要闭上眼睛,乌兰喊了他一声,他又重新睁开眼睛。
他打了个哈欠,乌兰把书收起来:“看来王后是累了,那先歇一会儿吧,我去看看午饭好了没有。”
阮久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
没多久,乌兰就回来了。
他通报道:“王后,柳公子来了。”
阮久睁开眼睛,看向门那边。
柳宣在外间脱了披风和外裳,在外面的火炉边烤了好一会儿,把寒气都除去了,才推门进了里间。
“小公子。”
“诶。”阮久撑着手坐起来,“出什么事了?”
柳宣是个守规矩的人,先前每天早晨都过来向他请安,后来阮久说了好几次不用不用,他才终止了这项活动。
阮久去喀卡查赫连诚的东西的时候,让他留在溪原,收拢流落在鏖兀的梁国士兵,安置他们,记录他们的姓名年岁,好把他们遣送回乡。
这几天柳宣都忙得很,他偶尔过来,也是向阮久汇报事情的进展。
所以阮久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柳宣找了把凳子,在床边坐下:“刚刚收到了大梁那边的回复,等年后,他们会派使臣来交接,把人都接回去的。”
“那就好。”阮久笑了一下,“能回家真是太好了。”
“嗯。”柳宣点头。
阮久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你放心,等再过几年,我就找机会,让你也回去。”
“那小公子自己呢?”
“我……”阮久晃了一下脑袋,假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柳宣笑笑,又道:“小公子做这件事是出自好心,不过鏖兀这边,可能会对小公子颇有微词。小公子已经是鏖兀的王后了,做的事情还是向着大梁,恐怕鏖兀这边会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