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在竹竿上微微晃动,心情奇妙。
他怜爱地摸了摸赫连诛的脑袋,他自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这时再看赫连诛,就像看着小孩子一样。当然这也是他自己以为。
赫连诛不解,看向他。
阮久温声哄骗:“喊声‘哥哥’来听听。”
对小孩子嘛,他肯定是十分耐心的。
赫连诛抿嘴:“我不。”
“快点。”
“不要!”
阮久拽了拽他的衣袖:“快点嘛,你就喊一声,就一声,让我感受一下。”
赫连诛被他磨得没办法,扭过头不看他,声音小得听不见:“哥。”
“两个字。”
赫连诛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怨气:“哥哥。”
阮久高兴得要飞上天。
原来被人喊“哥哥”的感觉这么好,早知道他早早地就让赫连诛这样喊他了。
两个人再坐着说了一会儿话,顺便把衣服翻了个面。
吃饱之后的困意袭来,阮久道:“我睡一会儿,等烤好了再叫我。”
“好。”赫连诛一边往炉子里添柴,一边应了一声。
他帮阮久把披风上的帽子盖好,又帮他拢了拢衣裳。
阮久抱着腿,靠在他身边,闭着眼睛,呼吸匀长。
过了一会儿,赫连诛伸手搓了搓挂着的衣裳,差不多了,再多烤一会儿就好了。
赫连诛暂时停下往炉子里添柴的动作,守着阮久和火堆,耳边只有阮久的呼吸声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说实话,来不过喀卡短短十几日,他觉得自己的心境变了许多许多。
从前他是为了先王,才数十年如一日地习武念书,绝不喊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将鏖兀大权握在手中,将鏖兀发扬光大。
这次喀卡之行,将他先前的信念全部摧毁殆尽,在“报复”之后,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鏖兀也不是那么重要,就算太后和摄政王把持着朝政,好像已经不能算是很严重的事情了。
奇怪,跳出鏖兀这个圈子之后,再看从前那些事情,不论是什么,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赫连诛看着眼前的火堆,拿起铁钳,拨弄了一下柴火。
他眼中映出火焰熊熊,像前几日在喀卡的那场大火。
被摧毁的信念还在重建当中,只是赫连诛暂时还不知道,应该用什么东西去重建。
这世上根本没有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人,更别提一心一意爱他的人了。
赫连诛不知道阮久能不能算是一个,或许可以?
但是他还想不通,他的年纪还太小了。
他和阮久认识也快一年了,从三月的永安城开始,他们两个被和亲绑在一起,波澜起伏、险象迭生的一年,将他们越捆越紧。
这是天意,也在人为。
赫连诛回头看了一眼阮久,阮久已经睡着了,他这几天总是没睡好,眼底总有淡淡的青色。
他看着阮久,外面忽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驿馆的木门就被人推开了。
木门本来就不结实,外面的风又大,只是稍稍推开,寒风就“哐”的一声把门给吹开了。
阮久被惊醒,跳起来,下意识把自己挂在火炉上的衣服收起来。
赫连诛神色不悦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尖嘴长眼的中年男人,戴着毡帽,披着披风,牵着一匹马,站在门口。
见赫连诛正看他,他便道:“看什么?你们这儿都没别人了?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小孩子?快过来帮我牵马。”
这个时候出现在喀卡附近的人。
赫连诛扫了他一下,看见他腰上挂着的令牌,便道:“你是太后派来的使臣。”
“是啊。”男人没好气道,“知道了还不过来帮我牵马,没点眼力见……”
这时,阮久把烤干的衣裳收起来,抱在怀里,扭头瞧了他一眼。
他朗声喊了一声:“图鲁!”
二楼房里的格图鲁听见他喊,心里还记着他的命令,不敢探头出去,只是在房里应了一声:“怎么了?王后。”
不错,很合阮久的心意,“王后”一词喊得很大声。
阮久继续道:“你出来,帮这位先生牵马。”
格图鲁应了一声,就推门出来了。匆匆跑下楼,瞧见下面的场景,凭他的脑筋,转不过弯来,不知道阮久是在生气显摆,只是上前,走到门前:“来吧,我来牵马。”
那男人愣在原地,哪里还敢让格图鲁牵马,连忙道:“不用麻烦,不用麻烦了。”
阮久瞥了他一眼,腾出一只手来,挽住赫连诛的手,昂首挺胸。
“我最爱的大王,我们走。”
赫连诛没忍住要笑,被阮久看了一眼,连忙收回去了。
“好的,我最爱的王后。”
有一点傻,格图鲁也跟着傻笑:“王后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他扭头看向那个男人,粗声粗气道:“你到底要不要我帮忙牵马?不要我就回去了。”
格图鲁像一座山似的站在他面前,在他面前笼罩出一片阴影,男人连连摆手:“不不,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