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赫连诚做的那样,朝他伸出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对旁人的喝彩,致以谦逊的点头。
阮久也没想到他会赢,欢呼一声,从位置上跳起来,飞快跑上前,朝赫连诛张开双臂。
赫连诛顺势抱了他一下。
他二人高高兴兴的,赫连诚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赫连诛抱够了阮久,才不舍地松开手,看向赫连诚,说了一句:“兄长让着我了。”
赫连诚显然有怨气,却也不得不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大王勇武,许久未见,摔跤的功夫,竟是比小时候精进许多。”
哪里是小时候呢?就是阮久来之前,赫连诛刻意让着他。
如今阮久来了,赫连诛再也不让他了。
他再蠢钝,这时候也该反应过来了。
不过他还是侥幸认为,赫连诛能胜,是他轻敌的结果。
他低头,掩去面上不甘:“方才臣让了大王一只手,终归不够尽兴,不如请大王允许臣用两只手,我们兄弟二人再来一场。”
赫连诛颔首:“也好。”
方才一战,阮久也不太担心赫连诛了,只是拍拍他的手臂:“那你好好打哦。”
阮久坐回位置上,捧起瓜子,开始看比赛,乌兰做解说。
这回赫连诚用了全力,倒也难缠。
众人都屏息凝神,看着场上的局面。只余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是“砰”的一声巨响,赫连诚再一次被按在了地上。
阮久最先反应过来,丢下瓜子,开始鼓掌:“好!”
赫连诛收回抵在对手命门上的膝盖,站起身,朝他笑了一下。
而赫连诚躺在地上,只觉得后背一阵一阵地发疼,最后都化作窜到了喉间的满腹怒火。
倘若之前那一场,他还算有些理智,是想要试探试探赫连诛的底子。如今他三次被赫连诛摔到地上,再也不能安慰自己是别的缘故,不得不面对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实,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自然恼羞成怒。
这回他自己爬起来,再一次俯身作揖:“大王出手迅速,臣不曾看清,能否再请教一番?”
赫连诛把左手背到身后:“那这回本王让你一只手。”
这下所有人都察觉出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对,与方才屏息凝神看摔跤不同,他们现在是连动都不敢动了。
负责下令的侍从弱弱地喊了一声,就拔脚逃走。
原本应当敲鼓助兴的侍从也都停下了动作。
阮久扭头看了一眼,跟乌兰说了句话,乌兰便起身退走,再回来时,把羊皮鼓也带过来了。
阮久把鼓摆上,用手掌拍了两下,乌兰笑着把鼓槌拿给他:“王后,用这个。”
“嗷。”阮久开始咚咚咚地敲鼓。
尽管没有什么章法,但是没人敢说。
场上的赫连诛听见鼓声从他那里传来,分神看了一眼。阮久的红衣在篝火映照下,镀上一层金光,他眉眼弯弯,笑得张扬又耀眼。
然后阮久没抓稳手里的鼓槌,那鼓槌击中鼓面时,飞了起来,砸在阮久的额头上。
阮久“哎呀”了一声,搓了搓额头,另一只手却还不忘敲鼓。
赫连诛漆黑的眼里笑意渐浓,凭着一腔少年意气,不由地加快了动作。
比上一场还快结束。
赫连诚的耐心早已消磨殆尽,只剩下恼怒不甘。
赫连诛再懒得扶他,绕过他,径直去找阮久了。
*
赫连诛不常在尚京,要多谢赫连诚挑衅,才给了他一个在众臣百官面前露脸的机会。
十三岁三战三胜查干王,他是天生的鏖兀人。
他是草原真正的主人。
赫连诚离场之后,众臣高呼,一声胜过一声,场上的气氛重新高涨起来,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大王新婚,原本就是最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情。
原本阮久还抱着羊皮鼓敲敲敲,给他们伴奏,简直是爱不释手。
后来赫连诛喝了两碗酒,拉着他要进去跳舞,阮久不肯。他再喝了两碗,手臂一揽,直接就把阮久抱进去了。
众人给他们让出一条路,一片吵闹声中,阮久对赫连诛道:“我不会!”
赫连诛假装没听见,阮久拽着他的耳朵,趴在他耳边,再说了一遍:“我说我不会!”
赫连诛朝他笑了一下,双手扶着他的腰,带他腾空转了半圈。
不就是跳舞嘛,我会!
*
鏖兀人闹起来简直没边,阮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回到帐篷的,他只记得该死的赫连诛抱着他转了好几十圈,转到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想哕。
阮久再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乌兰伺候他洗漱:“本来早上就要拔营回城的,但是王后睡着还没起,大王就让再留一会儿。”
阮久呼噜呼噜地漱口。
乌兰望了望四周,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本来今早是要去拜见太皇太后与太后的,太后那边倒是没说什么,太皇太后那边派人来催过好几次,都被大王堵回去了。”
阮久刚刚睡醒,睡眼惺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