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楚之间这样僵持着,舒等着秦璧从前线归来,她既有治国又有领军的经验,或许她能看出现在晋国军队的状况与短板,帮她出出主意。
成周城因为赵国被灭,作为天下三国中国土最大的晋楚边境的城市,中原正中心的城市,再次被推到了几百年前的地位。秦璧与商牟班师回朝,最兴奋的不是解决了最大对手的楚人,而是成周的晋人、秦人甚至魏人。他们多年活在赵国的印象下,新仇旧恨数不尽数,更有常年征战之中因国家归属自带的群情激奋。
如今虽然不少激动地秦人、魏人,旧国已经不在了,但显然他们心态还有当年的惯性,见到秦璧仿佛觉得她就是代表旧日的弱国、代表中原腹地的小国。
在秦璧率晋国兵马走进成周城时,晋国士兵没有楚军的精甲良兵与神采奕奕,甚至有些灰扑扑的——黑皮甲下是各家寻常衣物,脚上的靴鞋穿的甚至不统一,但就是那种自家兄弟,邻家长辈去奔赴战场的感觉,引得成周城内百姓群众的激动与追逐。
楚国真正在正面战场克敌的整齐划一的强军,反而在这支秦晋混合,年龄差极大,甚至杂牌一样的军队面前黯然失色。
带着骄傲笑容的老少将士,为首策马丝毫不掩饰女人身份的红衣将领,还有他们与周围的百姓交流时熟悉的乡音。成周的百姓不论出身,却都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亲切与安全。
秦璧的人生传奇更是在百姓口中相传——
她既不是曾经接手秦国朝政的摄政王,也不是低调被迫嫁给晋王的王后,而还是蓝田君。让蓝田这个封邑因此扬名天下的女人。
辛翳与舒站在成周城内广场的台阶上,这里没有王宫,却比有巍峨的宫城更像是迎接士兵回家。
怀着身孕的南河也出席,不论是她的身份还是身孕,仿佛都像是平衡在晋楚之间的定心丸。百姓没必要知道那些谈判桌上下的激流涌动,只需要知道他们三人跟一家人似的有说有笑的站在台阶上就够了。
舒倒是做梦也想着和南河挽着手,谁也不用挡着脸,谁也不用遮遮掩掩,就站在应该在的位置,在所有人面前。
她有些兴奋,忍不住和南河说话,俩人一同看着秦璧从远处而来,舒忍不住感慨道:“她真的……真的光芒万丈对。我有时候也想要像她那样,但想想,她那份苦我还真未必吃得来。”
南河笑:“那你这个如今做丈夫的,对她好点就是了。这一场仗打的,就算因为伤过你被驱逐,也该召回身边了。我倒是还挺期待你们‘夫妻’同房的。”
舒转头瞪了她一眼,南河笑起来。
她回首看辛翳,辛翳的表情却并没那么开心,他背着手立在那儿,似乎在沉思什么。
但南河看着远远的队伍走近,她先注意到了某个人的眼神。
虽然说商牟这么多年,班师回朝的时候从来没怎么好好看过辛翳,他跟辛翳属于嘴上斗法面上生厌,每次他还朝的时候不是看天就是玩马鬃,这会儿却盯着——邻国的国君看!
喂喂喂、有点太明显了!
但辛翳竟然也没注意到这点,正琢磨他自己的事儿。
秦璧与商牟二人下马来,走到近前躬身行礼,人群爆发出欢呼。秦璧走到近前才发现南河的身孕,她有些吃惊,脸上也漾出了笑意,对南河挑了挑眉。南河对她还是既熟悉又有好感的,她抿了抿嘴唇笑起来。
二人到台阶前来,南河偷偷拽了一下辛翳的衣袖,他才猛地回过神来,和舒一同走下台阶,站在各自的将军面前,背后的大鼎燃起柴火,祭台上响起了军歌声,晋王楚王走下台,将佩剑沾酒,遥遥点在两国将领发髻上,才算是班师回朝的祝礼成。
请秦璧与商牟进入宫室的路上,还有大臣与将士夹道,商牟秦璧还要缀在他们三人身后,南河在夹道欢迎的呼声里,拽住了辛翳的手,低声道:“怎么了?你刚刚一直在走神。”
辛翳转头,对南河笑了笑,握紧了她的手:“我在想你前两天与我说的话。你说如果真的天下一统,或者再一统之前就要对抗贵霜与匈奴,这场战争的打法将与之前再不相同。你说那战争的意义将是保家卫国,到那时候再不是今日丢一城,明日割回来的事儿。你说可能对方上百年都不会停止战争,不论是晋国还是楚国,都还没准备好对应这样……的战争。”
辛翳:“我以前一直以为,如果是保家卫国,只有楚国这样强大有序的军队才能给百姓以安心。但今日我发现,或许强大有序是不够的。如果未来的战场在北线,楚军没有归属感,没有对每一城一池不能丢的决心,没有和整片中原连在一起的感受。要应对贵霜与匈奴,就必须让军队扎根在这里。你说的引进马种、官驿南北,建立军屯与军户虽然都很重要,但我觉得,晋军身上的某些特质,或许才是常年抵御外敌作战的根本。”
南河微微一愣,她咬了咬嘴唇,斜看向远处的晋国士兵:“是,这就是楚国的短板,大部分楚军的家与心根本不在这里,如果让晋国与贵霜作战失败,我们的楚军也未必能抵挡他们……你不要小瞧这些羌人,如果王朝积弱,他们一路南下到郢都都有可能。你听说过贵霜在晋国西北部疯狂屠城、烧山,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