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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部分臣子是可以登上祭台中段的平台,与大王一同祭天。
师泷身为相邦,一身黑衣为首。他性子轻浮,总是红绿青蓝紫换着往身上穿搭,晋王又对他宽容,他就是穿骚紫色前来祭祀都不曾骂过他。但今日,不单是黑衣,他还穿了白色的腰带,用白帛系在额头上,走在最前。
有些还不信流言的老臣,看到那白色的额带,两膝一软,差点痛哭出声。
祭台中段的平台被登台的石阶一分为二,右侧为首站的是师泷,左侧站的就是谁也没想到的乐莜。
乐莜似乎负了伤,脸色惨白,胡子上还隐隐有血迹,但他甚至不考虑祭祀的场合,直接一身麻衣,头戴白巾,以最高规格的丧服,站在那里两眼红肿一声不发的站在那里。
其余众人看到几大卿族走来,这几大卿族就像是商量好的,都带上白色的额带,郤至、中行崆这样的老臣毕竟陪伴了淳任余大半辈子,也直接在深衣外批了白麻的褂子。
宫人手中也捏着一大把刚刚裁开的白帛条,分发给还茫然的其他臣子,令他们也戴上。
人群交头接耳的戴上白色额带,就听到了车马声缓缓而来。
四匹马艰难缓慢的在泥泞中行走,战车的高大车轮沾满了污泥,镶嵌金箔的车架微微摇摆,白色的车帘随风舞动。战车没有四壁,所有人都能看到车上跪坐的太子和王后。
太子熟悉的面容出现,关于太子早就被杀根本没回来的流言不攻自破。
只是太子的头发被人割去,他没有带冠,是系了白色额带,身穿黑色金边的礼服,外头披了一件白色宽袖褂衣。他淡色的唇紧抿着,平日里看起来略显纤细的脖颈挺得笔直,微垂的眼角平日只让人感觉他温和有礼,此刻却因那充满斗志的眼神而显露几分不可撼动的柔韧坚定。
他直视着祭台,祭台下的众人仰望,祭台上站着的群臣对视,所有人心底却忽然冒出了一句话:
这才是大国太子的典范。
战车停在祭台下,太子走下车去,站在车下,伸出手臂扶王后走下车。
不止一个人注意到他右手失去了一截小指。
王后看见了他的手,脸上也忍不住浮现一层不忍,只虚虚的搭在他手背上,走下车来。
这次春祭,已经没有巫者主持,师泷轻轻抬了一下手,祭坛上的乐师开始了奏乐,长柄锤一下子敲在了最大的钮钟上,当的一声金器之响,令在场所有人耳膜震颤。
一时间,缓慢庄重的埙声与琴声扬起。
太子两手横并在胸前,与王后缓步往祭台的石阶上走去。
远处的太阳也才迟迟升起,金光的边缘擦捎似的落在祭台最顶处一点儿,随着太子稳健的步伐,金光从祭台最顶处一点点淌下来,直到太子一迈步走进光里,背影被光照的令人不敢直视,他与王后终于登到了祭台最顶部。
祭台也整个笼罩在淡黄的晨光中,师泷眯着眼睛,朝上望去。
晋国自认与周天子血脉亲近,祭祀规格也遵从旧周。
首先以禋祀昊天上帝,禋为升烟之祭,因大巫窜逃,则令在巫官体系中做见习的小巫者去点燃艾草与香草的柴堆。当香草燃尽,柴火仍然在燃烧着,而后要以实柴祀日、月、星、辰,实柴便是用柴火烘烤牺牲,三牢早已准备,宫人与小巫一起将猪牛羊抬到燃烧过香草的柴堆上烘烤。
而后便是,以槱祀司中、司命、飌师、雨师,以貍沈祭山林川泽,以罢辜祭四方百物。
这些都是将篝火堆高浇油燃起、埋沉一部分祭物,分解烤好的牲体之类的祭祀步骤。
最后一步,就是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岳。
春祭属四时之祭,献九血。
按照晋国旧时的规矩,是要将九种飞鸟走兽带上祭台,展示动物的健壮体态,而后割血入皿,取毛置案,献于上苍。但这一日,牵着牺牲的小巫者走上了祭台后方的台阶,当血祭的祭品走上祭台时,所有人哗然!
这次牵到祭台上的不是兽,而是——人!
南河特意让人将抓回来的巫者洗净面容,处理伤口,给他们换上了白色的麻衣。口中被塞了布团,他们被绑住手,由曾经给他们做奴仆打下手的小巫者们牵到祭台中央,近卫走上去将他们摁至跪下,用麻绳将他们绑在祭台的九根石柱上。
所有人几乎都看清了那些人牲的面容和刺青。
是晋国的大巫!
本来是该由他们主持这场祭祀,但此刻他们却成了牺牲!
早就有传言晋王是被大巫所谋害,看这场面是真的了!
参与祭祀的大王讲究逆牲,也就是不能面朝牺牲。南河背对着九根柱子,抬手朗声道:“诸位或已听说,昨日君父为逆臣白矢所害。白矢勾连太祝、太卜等数十巫者,在寡人与君父祭祀山川时,突然实行刺杀!君父为了保护寡人与王后而被杀!之后竟有人将君父尸首置于祭台之上!”
师泷仰头,迎着光看不清楚南河的神色,却听到她声音激愤与哽咽之下透着冷静。
“在这春祭之时,在这祭台之上,竟有人做出此等辱神灭天之举!而后近卫将刺杀君父的大巫抓住,但逆臣白矢仍在逃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