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道:“陛下在宣府,远离朝堂,首辅大臣和司礼监掌印同时空缺,敢问陛下,现在朝廷发生任何事情,如何能在第一时间为陛下所知,陛下又以如何方式去做出决策,再以如何方式执行?”
朱厚照很难回答沈溪的问题,这些事基本都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作为皇帝,他对朝事根本就不上心,至于朝政根本是靠一群朝臣,甚至是刘瑾和张苑等人支撑。
沈溪继续道:“陛下或许不以为意,但陛下要明白,现在没人造反,并不代表没人有这个想法,君王出狩自古以来就是大忌,有多少皇帝,因领兵出征在外,后院起火丢了皇位?”
朱厚照小眼睛转了转,道:“听沈先生这一说,朕好像记起来,历史上海陵王,还有苻坚这些人,都是因为出征失败而死,但他们若胜利凯旋的话,何至于后院起火?”
沈溪无奈摇头:“陛下应将这些事作为参考,微臣这里只问陛下一句,自古以来可有君王给臣子犯上作乱的机会,明明有漏洞而不填补?”
朱厚照想了想,轻轻摇头。
沈溪道:“陛下如今长期滞留在外,等于给了别有用心之人机会,如此等于说陛下给他们打开一道造反的后门,若陛下早些回京,那后门就可以关上。陛下是否觉得,要一直给逆臣留下这道门?”
朱厚照很不高兴,无论沈溪用什么理由劝谏,在他听来,始终是一种管教的姿态,让他产生逆反心理。
“先生,朕说了,这几天便会回京,你不需要再赘言,朕知道分寸。”朱厚照不耐烦地道。
沈溪道:“请陛下定下归期,微臣可以帮陛下筹备,到那日,陛下只需登上銮驾一起回京便可。”
“沈先生,你是怀疑朕空口说白话?朕是那种人吗?朕说会回去就会回去,现在让朕定,朕怎知道接下来几日是否有什么急事?总之慢慢准备,等一切稳妥出发即可,具体时间就不作要求吧!”
朱厚照也知道自己不靠谱,或者说他只是为了早点将沈溪打发,所以开口就是空话。
沈溪道:“若陛下不想定,那不妨由微臣来定,两日后出发回京,不知陛下是否恩准?”
朱厚照一甩手:“那就两天后走,先生这样咄咄逼人,实在让朕喘不过气来……不行,还是三天后再走!”
朱厚照不想被人管束,沈溪说两天走,他就非要加上一天,跟沈溪对着来,这已触发他心中更深层次的逆反。
沈溪行礼:“那微臣便回去准备,三天后准时出发回京,在接下来两天时间里,请陛下好好休息,哪里都不要去。微臣会在行在外为陛下保驾护航!”
……
……
之前沈溪还是朱厚照眼中会办事的大功臣,随即沈溪就变成了狗不理,朱厚照连行在大门都出不去。
“陛下,沈大人一直在门口等着,说是这两天会在外面过夜,不让陛下随便出去。”小拧子进来后,战战兢兢将沈溪的情况告知朱厚照。
朱厚照恼火地道:“沈先生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朕惹着他还是怎么着?”
说话时,朱厚照目光瞟过侍立一旁的江彬身上,只见江彬的目光中满是回避,显然此时的江彬对于沈溪很忌惮。朱厚照突然意识到,这几天跟以前最大的不同,其实就是跟江彬出去胡闹。
朱厚照道:“小拧子,你去后门看看,若没人守着的话,朕就从后门走。反正沈先生不可能会分身术。”
小拧子行礼:“那奴婢去后门看看。”
此时小拧子心里有些纳闷儿,作为皇帝,朱厚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怎么会任由沈溪堵门?这种应对方法他没怎么看懂,照理说大臣堵门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偏偏发生在沈溪身上,好像一切还很合乎情理,因为朱厚照对此非常忌惮。
朱厚照这边焦急等待,许久后小拧子才回来,进门后大惊失色:“陛下,这可怪了,后门那边也有个沈大人,不但后门有,旁边各门都有一人,似乎沈大人真的会分身术,所有门都兼顾到了。”
“这怎么可能?”
朱厚照眼睛里闪动着光彩,“一定是障眼法,沈先生只可能在其中一处,其余都是假的,难道你看不出端倪?”
小拧子道:“要不……让小人出去跟沈大人打个招呼,以断定哪个门守着的才是真的沈大人,陛下然后趁机从其他门出去?”
朱厚照稍微琢磨一下,摇头道:“不行,你去见的话,肯定会让沈先生提高警惕,这件事就没那么好玩了。”
小拧子哭丧着脸,越发看不懂朱厚照了,明明要赶着出去胡闹,怎么好像还跟沈溪玩起捉迷藏来了?
朱厚照道:“可能这是一道考题,沈先生是想让朕猜猜,他到底在哪儿,他这是跟朕玩心机。”
江彬道:“陛下,要不翻墙出去吧,一定遇不到沈大人。”
“混账东西!”
朱厚照怒骂道,“把朕当作什么了?朕是贼吗?朕根本不需要用翻墙这种下作的手段……丢了,小拧子,行在一共几个门啊?”
小拧子回道:“前后各一个门,侧面还有两处小门,都是奴才进出的地方,陛下最好不要走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