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微微一叹:“拧公公若觉得自己到了可以控制朝局的地步,有些事可以试一试,若不然最好适可而止,在下能帮到你的地方不多,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拧公公自己身上,没人能干涉!”
跟前一次会面一样,沈溪对小拧子的建议不多,还是让小拧子自己做出选择,但其实令小拧子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之中。
如果能自己的选择的话,小拧子就不需要在沈溪和丽妃间摇摆不定了,这话他想说却难以出口。
此时小拧子浑然忘了,他来拜访沈溪的真正目的,是如何对付江彬,谁知道还没说上几句就把话题给聊死了,等回到行在才想起没做正事,不由懊恼不已。
……
……
朱厚照暂时没有回京的打算。
之前沈溪建议尽早回京选拔司礼监掌印之事,朱厚照表现得很动心,但奈何这几日跟江彬厮混正欢,把回京之事抛到九霄云外。
谁为他办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江彬很会来事,朱厚照能从江彬这里找到更大的乐趣,其他的就不再重要。
幸亏现在的江彬仍旧没有太大权限,只是从蔚州卫调了一批官兵到君王跟前,经常陪着朱厚照微服出游。
这几天江彬让朱厚照领略了一下张家口堡别具一格的“风情”。
江彬做事没有原则,皇帝给了他权力,他就尽情施展,带着朱厚照擅闯民宅作奸犯科,恰恰正德皇帝还很欣赏,导致强抢民女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很快这件事就被捅到沈溪跟前。
沈溪这时才知道,原来江彬带那些有夫之妇给朱厚照,几乎在街头明抢,这跟当初朱厚照登基时做过的事情差不多,区别是当时朱厚照没得逞,但现在有了江彬这个老手做向导,几乎无往而不利。
“……大人,那些女人已被陛下召进行宫,民间议论纷纷,若不加以理会,很可能会让事态进一步恶化。”云柳担心地说道。
她担心皇帝的威严会受到严重打击,现在沈溪就在张家口,出了事沈溪责无旁贷。
沈溪叹了一口气:“看来我只能去向陛下纳谏了。”
云柳很想提醒,就算去见皇帝,估计也没什么作用,但见沈溪的态度,她明白作为一个忠臣,没有道理不劝说皇帝回归正途。
此时已临近黄昏,正是朱厚照即将出行在撒欢的时候,沈溪在此时带着城内军民的期冀去见驾。
等沈溪见到朱厚照时,朱厚照已换上了平常人的衣服,见到沈溪非常意外。
“沈先生怎么来了?”
朱厚照笑呵呵地问了一句,并没有觉得自己是要去干坏事,在沈溪面前居然没有任何负罪感。
沈溪心想:“臭小子已逐渐失去本性,觉得很多事理所应当,有人在背后稍一蛊惑,就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封建礼教对他来说近乎扯淡!”
沈溪板着脸问道:“陛下这是要去作何?”
朱厚照有些不悦,昂着头道:“沈先生,朕要出去体察民情,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时候不早了,若先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先回去歇着吧,毕竟过几天就要起驾回京了。”
朱厚照很清楚沈溪来找他说什么,无非是关于回京之事。
但他仍旧处在执迷不悟的状态,就算沈溪再劝说,也无动于衷,现在更是提前把沈溪进言之路堵上。
沈溪严肃地道:“以微臣所知,现在陛下所做的事情,是在破坏民生和地方安定,若陛下继续胡作非为,岂不是要让陛下刚得到的千古明君的美誉受损?”
朱厚照越发不高兴了,问道:“沈先生别把话说得这么严重,怎么可能到那种程度?朕不过是出去玩玩,有什么要紧吗?要不先生跟朕一起出去,看看朕些做什么?”
沈溪不苟言笑,“陛下,请您明白一件事,贪玩好耍本身没什么,但必须得有一个度,否则就是害人害己。现在朝廷已处于半停滞状态,地方灾民无处容身,各衙门间的联系纽带基本断裂,朝廷政令已许久没下达地方,如此您还不赶紧回京,朝廷可能生变!”
沈溪必须吓唬朱厚照,他知道朱厚照最在意的就是朝廷稳固,说白了,朱厚照怕皇位丢了后遭遇非人的待遇。
朱厚照打个冷颤:“先生,你可别吓唬朕,事情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吧?”
沈溪道:“陛下在宣府近半年,京城那边又戒严,导致跟地方联系的纽带基本中断。中原和江南之地卫所众多,在没有太子监国的情况下,谁敢保证没人对皇位产生觊觎之心?”
朱厚照想了下,笑了笑道:“先生危言耸听,这怎么可能?朕御驾亲征,取得旷世功业,谁要是反叛必须得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朕有先生这样的能人庇佑,谁敢轻举妄动?”
朱厚照突然心安了,他凭靠的就是沈溪,他此时想的是就算有人跟自己抢夺皇位,有沈溪这位战无不胜的军神庇护,谁有资格染指皇位?
沈溪摇头:“陛下应该明白,朝廷的稳固除了君臣一心,再就是天道人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是否能确保所有人都对陛下忠心耿耿?”
“嗯?”
朱厚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答,显然到现在为止他这个皇帝也没有察觉任何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