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就是她想要的那个好机会了。
陈氏烧着信,看着被火舌吞没的纸张,狠狠啐了句:“活该!”
这几个月,她在老夫人那受了气、在傅莹珠那受了气,回到自己的汀兰院,女儿不在,傅堂容也日日留宿栖鹤堂不过来,她只能自我消解,没一次能真真正正的给自己出一口气,其中苦闷,哪是一句活该就能发泄出去的?
将信烧完,陈氏心里也拿定了主意。
华掌柜说,让她救他一次,倒不是不能答应。
她也确实缺一个安插在铺子那边的眼线,华掌柜此前大张旗鼓地来侯府送礼、打了她的脸,向傅莹珠表忠心,让他来做这个眼线,任谁都想不到的。
但若是此刻立刻就答应,那也不行。
陈氏愤恨想,若是华掌柜只不过回头说一两句好话,她就帮他的忙,岂不是太过于好说话了些?这是软弱可欺了。姿态得要做足了,这些恶仆才不敢骑到她的头上来拉屎拉尿。
她得让华掌柜知道,她陈如君不是那么好被人欺负的!
不立一下这个威,万一华掌柜这回承了她的恩,转头又去向傅莹珠表忠心,那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是个彻头彻尾的冤大头了?
已经在这个坑摔倒过一次,断然不能再摔第二次了。如今的陈氏,已然十分谨慎,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忽悠对付的。
这样一番考虑,手中的信纸也快要被烧完了,陈氏对丫鬟说道:“这几日留意着一下外头的动静,若是华掌柜送什么来,要尽快告诉我。”
好歹也得让华掌柜多讨好她一阵,至少得两天吧。最好把曾经送给傅莹珠的好东西也原封不动地给她送来一份,她再决定要不要帮他这一把,那才合适。
想到当时华掌柜带着其他掌柜往傅莹珠院子里送的那些好东西,陈氏不由得心生向往,脸上的神色也变得神采奕奕许多,简直是期待极了。
她果然还是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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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在病中的华掌柜等啊等,简直要望穿秋水,望眼欲穿,成为“望夫石”了。
只是他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迟迟等不到陈氏的消息。
一天过去了,华掌柜等不来陈氏的回信,差点没撑住,又加了药的剂量,撑住。
两天过去了,华掌柜依旧等不来陈氏的回信,真的撑不住了,药加多少剂量都是无用功,心里苦得像吃了黄连。
他渐渐变得满心绝望,心如死灰,身在病榻之上,恨声道:“无情啊!无情!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冷漠绝情的女人!”
他为陈氏谋划那么多年,虽说一时转投傅莹珠,可说到底他也没做出过真正损害陈氏的事,反倒是陈氏那边,丝毫不顾他十几年间帮她做虚账、偷攒钱的辛劳,完完全全地置他于不顾,真是好狠的心啊!
他在信上已经说了自己的处境有多艰难了,他又老又病,简直要活不下去了,面子都不要了,在信里哀求,陈氏却连找人来探望一眼都没有?
华掌柜心凉了。
本来他就是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困兽,已经无路可走了,才又找上陈氏,简直是把陈氏看成了最后的希望。
与陈氏的新仇旧怨叠起来,华掌柜的状态已经不对了。
他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他疯了。
陈氏如此绝情,置他于不顾,那他就来一个玉石俱焚。
他自己落不着个好,那陈氏也别想落着个全头全尾!他自己可以去死,但也得拉个一起垫背的!
华掌柜从病榻上强撑着起来,让人扶着他,到了书案边。
他强撑着破败的身体,如同强弩之末,哆哆嗦嗦写下来一封信。
这封信,却是写给傅莹珠的。
这华掌柜为人精明,平日里坑蒙拐骗的行径不少,他自个儿会坑人,也就格外防备着别人坑他。
对付傅莹珠和文招财这种只走阳谋路子的,华掌柜没什么办法。
要说正大光明的手段,华掌柜是没有的。
可是,若说到要对付陈氏,那华掌柜却是有办法的。
陈氏与他一样,也是爱用阴招、背地里给人使绊子的人,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陈氏多行不义,总能被抓到把柄。
华掌柜知道,他为陈氏办的事不是干净事,又知道陈氏骨子里是个不讲道义的小人,怕最后出了事,陈氏让他做替死鬼,背后对陈氏多有留意,好一番打听,手头握了个陈氏的把柄。
而这个把柄,足够让陈氏再无翻身的余地,有这个把柄在,这些年华掌柜给陈氏做不干净的账面才做得安心。
只是陈氏不知道,她做过的那些肮脏事,还有他知道,恐怕如今还在沾沾自喜,坐着美梦,以为自己还能坐稳侯夫人的位置。
陈氏既然弃他于不顾,那就休要怪他抓她一起陪葬,大家就谁都别想活了。
华掌柜的眼中露出几分阴狠来,提笔在一封信上写下了几个字,叫人带着信,赶快送往傅府,送到落芷院的大姑娘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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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府。
落芷院。
吴掌柜走了,文招财一来,几间铺子里终于安排上了自己的人,傅莹珠这些日子轻松了许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