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汤底有人参,陈氏猛然一惊,抬头、诧异且难以相信。
傅明珠一样满脸震惊。
老夫人也是诧异不已,望向傅莹珠的眼眸里,却充满了柔和,笑道:“你倒舍得,也难怪了,这药汤滋补,我可多喝点。”
说着,果真又低头喝了几口。
傅莹珠笑道:“祖母喜欢便好,孙女日后再多做些您喜欢的食物来。这些人参本就是父亲送给祖母的东西,孙女不过借花献佛罢了。”
老夫人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字。
一碗热汤下肚,老夫人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热热的。
若是刚才,这鱼汤虽然好喝,但远不止于让她身心熨帖,可如今知道孙女是为了自己才花了这么大的心思之后,果真是通体舒畅、浑身舒服,没有一处不满意的。
只是,一旁的傅堂容简直要吐出血来,一张脸涨得异常难看。
五百两,那得是多贵的人参啊?就这么轻飘飘一顿饭菜,就给做没了!
要知道,傅堂容从江南回来后,暗地里找过郎中把脉,郎中说,他身体积攒了湿气,一回到京城,乍然有头昏目眩之感。
这个症状并不严重,只需要开点药吊吊便好。
此番在江南花销颇多,傅堂容不敢再大手大脚地过活,即使事关自己的身体,傅堂容都没敢用太贵太好的药材,只是随便应付了事,更不可能把送给老夫人的人参要回来,做出如此丢脸的行径。
但他确实有动过将人参要回来的心思,心里暗暗在想若是人参没送出去,还留在自己手里就好了。
可傅莹珠倒好,就这么把人参给嚯嚯了!
五百两,那是白银,她以为是用石头买的吗!
傅堂容气得不轻,刚刚吃进肚子里的鱼汤开始翻涌,搞得他差点反胃,连忙又喝了几口,压住翻腾的感觉,这才舒服了一点。
这么贵的玩意儿,他得多喝几口,才能回点血,不然肉疼死了。
他勉力维持着平稳的脸色,一脸麻木地看向傅莹珠,问道:“你几时会这些了?”
之前明明那么喜欢和家中的长辈对着干,怎么他离府几个月,回来她就变得乖巧文静了许多。
之前傅堂容总骂傅莹珠不够乖巧懂事,可如今傅莹珠真的乖巧懂事了,他却依然不高兴。
甚至更生出了些无能为力的恼怒来,面对着这么懂事的傅莹珠,他简直是有气没处出了。
傅莹珠镇定答道:“病中无聊,看了点书。”
见傅堂容对傅莹珠颇有微词,明明孩子在学好,不鼓励罢了,竟然还摆脸色,老夫人重重哼了一声:“这还要感谢你未将莹儿带去江南,才给了莹儿静思、沉淀的时间。”
生怕傅莹珠因为傅堂容的不识时务,又变回之前和长辈对着干的模样,老夫人特意笑着望向傅莹珠夸赞:“以老身看,她这阵子想通了许多事,可谓了不起。”
傅堂容心中半信半疑,脸色仍然算不得好看。
陈氏则是听出了老夫人话中对他们不带她去江南的责难,脸色亦是往下垮了垮,偷偷攥着的手更加用力了。
傅莹珠不想表现得太聪明,却也不想就这么受着傅堂容的一张冷脸,状若懵懂地问了一声:“父亲,您的脸色不太好,可是这鱼汤喝得不好?”
傅堂容:“……”
喝得不好?五百两得鱼汤,他喝着敢不好??
傅堂容继续压着心底翻涌的情绪,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说道:“还好,就是喝多了有点想吐。”
听说这鱼汤是傅莹珠不知从哪搬来的菜谱,傅堂容一改之前赞不绝口的模样,眼神里都带上了挑剔。
不过,傅莹珠还怕他不说这道菜的坏话呢。
听了这话,她便一脸了然的神色,随后又换成关切的表情,招呼着柳叶说:“柳叶姐姐,你去把父亲的锅撤下吧,给他换上一些爽口酸口的腌萝卜,免得吃多了,容易积食,对身体不好。”
老夫人听了,也一脸赞同地说道:“是极,别吃了啊。”
老夫人的语气听起来对此事颇为重视。
老人家最注重养生了,但凡一听有点不好的苗头,立即掐住。
别看傅堂容现在正当壮年,但真论起来,身子恐怕都不比她这个老婆子好不了多少,早就被他早些年的声色犬马掏空了。
陈氏是否是真心心疼傅堂容,她不知道,但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是真的心疼自己这个儿子。
如今傅堂容刚从江南回来,又是冷热交替天气乍寒乍暖的时节,正该注意着点,免得忽然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的没人照顾,那可真是要了她老婆子的命。
老夫人思及此,更是万分赞赏的对傅莹珠说:“还是莹儿懂事,考虑周到。”
傅莹珠不好意思地说道:“为人子女,应当做的。”
“对了,柳叶姐姐,给父亲多搁点醋,好消食。”
柳叶领命,果然是乖乖照做。
傅堂容:“……”
傅堂容面前沸腾鲜香的鱼汤被撤下,鱼片也没了,只有一盘孤零零的腌萝卜,看上去蔫了吧唧的,一点也不好吃的样子。
上头还被柳叶多搁了两勺醋,闻着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