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晋还保持着撩起车帘没有放下的姿势,见她眉目间笼上淡淡的愁绪,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秦凝抿了抿唇,低低地道:“我来时乘的马车坏了。”
许是马车年头久了,来郊外的一路又异常颠簸,车辕处裂开了一条缝,若是就这么回去,万一路上出了差错就遭了。
可这里地处荒僻,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其他人帮忙。
毕竟上次才刚跟谢迟晋说过那些话,若不是实在没办法,秦凝也不想回来找他。
“我去看看。”谢迟晋说罢放下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不远处秦府的马车附近。
他仔细查看了一番后,说道:“车辕坏得彻底,不能再用了。”
秦凝迟疑片刻,“可否劳烦谢小将军替我往家里递个信?让我父兄派人来接我。”
谢迟晋正在思考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解决马车的问题,闻言顿了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她,“你先坐我的马车回去。”
发生了之前的对话,秦凝不太想跟他同乘一辆马车,正欲拒绝,可还没来得及张口,谢迟晋便像是看穿了她的念头,掩下眸中暗色,若无其事道:“我骑马回去。”
秦府的马车坏了,但是马儿没事,跟后面挂的马车解开,套上一副马鞍就行了。
秦凝咽下到嘴边的话,最后还是答应了,“多谢。”
如今天色渐晚,她继续待在荒郊野岭的确不安全,还是尽快回城的好。
只是这样一来,她又要欠谢迟晋一个人情,还不知道要怎么还。
坐上谢府的马车,里面明明宽敞清爽,可秦凝莫名觉得这里处处充斥着谢迟晋的气息,干燥又滚烫的男子气息,让她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马车刚转过弯,秦凝便悄悄撩起了车帘透气。
微风吹拂,这才觉得方才的气息散去了不少。
隔日,谢迟晋来府上还马,接待他的人是秦苍柏。
秦苍柏听说了昨日的事,对谢迟晋万分殷勤,好生招待,还让人备了厚礼,可却绝口不提让秦凝出来亲自到谢的事。
谢迟晋没能见到她,嘴上没说什么,眼中的失落却不难看出。
接下来一阵子,秦凝都没怎么出府,自然也就没有给谢迟晋见面的机会。
直到这日,秦凝被落夕从屋里叫了出来:“姑娘,你快出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秦凝从屋中走了出来,顺着落夕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假山后头,有两只金灿灿的芙蓉鸟互相绕着彼此欢快地飞旋。
跟平日不同的是,银子脚上绑了一只细小的纸筒,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它腿上是不是挂了东西?”落夕言语间带着藏不住的兴奋。
她性子跳脱活泼,稍微有点出乎意料的东西,都能引起她的在意。
秦凝让人在院子里洒了些鸟食,等金子银子玩累了飞下来,她让人取下银子脚上挂的纸筒。
毕竟芙蓉鸟不是专门用来传信的信鸽,腿上也绑不了多大的纸筒,展开才不过一指长。
纸上写着一行小字:银子我已经喂过了。
秦凝收起纸条,吩咐婢女少喂些鸟食。
那天之后,每次银子飞进秦府,腿上都会挂着个小小的纸条。
纸条里写的大都是一些寻常的话,有时是说落霜了让她多加衣裳,有时是问她要不要吃山上的枇杷果。
可能是怕影响了她的名声,送来的纸条上连她的名字都不曾唤过。
但谢迟晋送来的字条那么多,秦凝一次也没有回复过。
这天,秦凝从前的闺中好友过生辰,她终于肯出府一趟,到了半下午才回来。
快要回到家的时候,马车外面传来落夕的声音:“姑娘,我刚才好像瞧见谢将军了,他骑着马去了咱们府后头那条街。”
秦府后面便是坊市的边缘了,除了一堵光秃秃的墙以外,什么都没有。
谢迟晋去那里做什么?
秦凝眉心微微蹙起,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这……方才一闪而过,奴婢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秦凝心下升起几分好奇,又担心那人不是谢迟晋,而是对秦家有所图谋的歹人。
正好马上就到家了,她便下了马车,跟落夕一起朝秦府后面走去。
悄悄走到街道尽头,秦凝往巷子里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骑在枣红色马上的男人。
行至她的院子后面,谢迟晋及时勒住缰绳,马儿原地踱步几下,停了下来。
秦凝看见他抬手,放在唇边吹了个轻快的短哨。
这道声音很不明显,隔了层院墙,里面的人根本听不见,也只有敏锐的鸟儿能听见了。
没多久,扑棱着翅膀的金色鸟儿便出现在墙头,绕着谢迟晋飞了两圈,停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看到这一幕,秦凝乌睫颤了颤,心底顿时泛起几分复杂。
怪不得银子能跨越大半个京城,日日准时准点地飞到他们家里。
就算它和金子是一对,芙蓉鸟也没这么大的本事,能隔着这么远找到彼此。
原来是谢迟晋在暗中推波助澜。
他看上去刚从校场练完兵回来,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