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白看得出神,没反应过来,一只蝴蝶就被她叠好了。
她捧着:“给您。”
陈茉如面露迷茫。
乔咿说:“小时候每次心情不好,外公就折这个给我。”她扯了扯毛巾后面的一角,蝴蝶的尾巴也跟着动了动。
陈茉如怔然,哑然许久,末了说:“你把我当小孩哄啊!”
乔咿把叠好的蝴蝶放到她的床头,端端正正坐好,只是笑。
周予白捉着她的手,揉了揉,眼里柔情更甚。
陈茉如抿了抿唇,把果盘给乔咿:“吃吧。”
乔咿接过去:“谢谢您!”
她发现,这里的病房和普通的很不一样,奢华程度是肉眼可见的。保姆送完刚才的果盘,又从冰箱里取了半颗西瓜出来,圆勺插进去,只取了最中间的果肉出来,分成盘中,附上叉子,送了过来。
剩下的那些,保姆掂了出去。
浪费暂且不说,但也反映出一点,他们的生活很讲究。
这三个人,都不是来话的,陈茉如随便问几句,乔咿一一答了。
没一会儿,陈伯寒来了电话,陈茉如接完,对周予白说:“你舅舅拿得东西太重,你去帮忙搬一下吧。”
保姆立刻站了起来,周予白说:“我去。”
前脚刚出门,陈茉如便把保姆支了出去,拿起胸针,看了看,说:“这是予白买的吧?”
“是。”乔咿老实道,“我不知道今天会来这里,没提前准备礼物,毛巾也是临时在楼下买的,但阿姨,我是真心想让您开心。”
陈茉如笑了一下。
但并没有半分的愉悦。
“我喜欢铂金,我丈夫却总送我翡翠,我喜欢蝴蝶,我丈夫以为我喜欢花,丈夫还不如儿子知道我的心意,
到底没有血缘的两个人,没有感情是撑不下去的。”陈茉如怅然,“反正你也知道了,我也不瞒你。”
乔咿默默摇头。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问题上,半晌问:“阿姨,您怎么知道胸针是他买的?”
他们进来后,谁都没提过它的出处。就算是陈茉如喜欢的款式,也可以什么周予白告诉她的呀。
陈茉如道:“那牌子很贵,一般人买都买不到。”
乔咿心闷闷的。
她猜的对了。
她问:“阿姨,您是不是有话对我讲。”
“你能听出来,也省得我费心暗示,你救过我,我感谢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但你要我开心地看着你和予白在一起。”陈茉如摇头,“不可能。”
她这话坦然平静,有着来自母亲的威严,和不容置喙的立场。
乔咿轻声问:“为什么?”
“你很好,但和予白成夫妻,不合适。就因为这个。”
乔咿不甘地瞪大了眼。
“我能看出我儿子很喜欢你,但是喜欢这东西,可以一时兴起,却很难细水长流,就算你们现在爱得死去活来,时间久了,爱淡了,问题就会凸显出来。”陈茉如回视着她,“灰姑娘的故事我也爱,但故事和现实是有区别的,乔咿,你能明白吗?”
乔咿沉默了。
“老话都说要门当户对,你想想自己,是不是这个理,你回学校问问那些博士生,有几个会找高中都没毕业的处对象?”陈茉如叹口气,“原先予白和你姐姐有婚约,出了乔家也算合适外,还有感念你爸爸和继母救过他爸爸这事。”
说到此,陈茉如明显顿了顿,语气低沉又悲凉地说:“就算后来骗了我,我也感谢他们曾搭救过我的丈夫。”
乔咿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提这口气,才提住往下坠的心。
“你要是乔家的女儿……我是说得到承认的女儿。”陈茉如说,“抱歉。”
乔咿摇头。
陈茉如继续道:“予白结婚,多少人看着,娶了哪家的女儿,身世背景怎样,肯定都是要议论一番的,他爷爷有多看重周家的脸面,你应该也清楚,你俩想在一起,得到所有人祝福,很难。”
乔咿脸上血色尽失,唇颤了颤,无意识地重复:“很难吗?
”
“很难,但我也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俩真在一起,还会比这更难。你没接触过,不了解就算予白在集团里身居高位,也有不能称心如意的时候,船行湖泊,巨轮是要在海洋里远航,惊涛骇浪来时,他一人扛不住,有个同样背景的妻子,就能帮她分担一二。”陈茉如一通话说完,哽咽了,“我是予白的母亲,我跟不了他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不为之计长远。”
她抓住乔咿的手:“他为了你丢下很重要的签约去找你,为了你跟自己姑姑撕破脸,这么多年了,他心里再不痛快,还能维持面上过得去,现在这局面,你要是不知道,我告诉你,予白是下了硬手腕才扛过了如履薄冰的阶段,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乔咿,我问你,你在这时能帮他什么?”
“我……”
“安希说她见过你,也知道予白很喜欢你,她说她愿意等。”
每一次字都像冰锥从头顶戳下去,颤栗深入百骇。
她想起她半夜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他总是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