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着戚恪那双兴致勃勃的眼睛,她只觉得戚恪请辞爵位这件事格外聪明,只看着弟弟柔声问道,“怎么想到请辞爵位?”
承恩公府还没有要废世子的动静,戚恪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戚颜自然好奇。
戚恪就笑着看向魏王,对戚颜说道,“姐姐不是给我信了,说让我小心父亲与二叔要废了我。王爷之前也来了军营,与我提过这件事。与其被动地等着旁人迫害,不如先发制人,釜底抽薪。”
他那时候知道二房多了一个外室子,只觉得恶心得够呛。
对于承恩公要废了自己,他觉得无所谓。
就当谁愿意做承恩公世子似的。
可魏王来大营看望他安好的时候就跟他说过。
清高的确是一个人的品格。
可就算是再清高,也应该多几分反击的能力。
既然不愿意做承恩公世子,那为什么不进一步,再给要谋害自己的人一刀子?
且就算是反击,也并不是阴暗,而是光明正大。
戚恪如醍醐灌顶。
当知道戚家二房的事尘埃落定之后,他收拾收拾就休沐回来,直接一刀子捅得承恩公府鲜血淋漓。
如今,他觉得痛快极了。
对于给自己出了这么个主意的魏王,他一点都不觉得魏王阴险恶毒。
相反,他深深地觉得,自己要跟魏王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轻松地提起魏王帮着自己的事,戚颜愣了愣,侧头看着魏王。
魏王在她柔软的目光里,本想轻轻地摸摸她的手,只是眼见戚恪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他垂了垂眼睛,没有吭声。
魏王觉得人生有些艰难。
从前,有戚茹那小烛台,时不时就要照亮一下他与戚颜之间。
如今,戚茹有眼色,却又回来了戚恪这么一个大烛台。
这世上,最难办的就是小舅子这样的存在,魏王勉强忍着心里的贪念,只对戚颜正容说道,“戚恪的事,本就也是我的事。”
他忍耐着想要在戚恪面前亲近戚颜的心情,戚颜无奈地看着装作正人君子的魏王,又见戚恪正一边喝茶一边抬眼看过来,目光之中隐隐带着几分监视,她笑着摇了摇头,只对魏王说道,“你的主意极好。我只担心阿恪受伤害,却没有想到这么多。”
“我这主意有些阴险。”
“这不是阴险。这叫保护我们自己。”戚颜便对魏王问道,“这是你从前说给我的话,不是么?”
那时候,他让她多爱惜自己。
说她谋求一个爵位的时候算计了那么多,都是因为想要保护她自己。
如今,她只觉得魏王也是这样。
魏王浅褐色的眼睛微微发亮。
他眼底多了几分笑意,抿紧嘴角半晌,才慢慢收回凝视在戚颜脸上的目光。
戚恪嘴角带着笑意,专注地喝茶,觉得魏王这人的确还不错。
比起狗皇帝,魏王真是极好极好的人。
可虽然如此,戚恪也打定主意要当一个大大的烛台。
他死乞白赖地跟姐姐在一起,直到这一天吃过了饭,戚二太太与戚茹也过来看望戚恪,待知道戚恪请辞爵位的事,戚二太太忧心他片刻,一同散去了,他就留在郡主府的前院歇着去了。
这一晚上,干了心里头最痛快的一件事的戚恪自然睡得极香甜,可承恩公府书房里点了一晚上的灯 ,没有人能睡得着觉。
承恩公咆哮如雷,宰了儿子的心都有了。
这一夜,自然承恩公夫人的眼泪不知流淌了多少。
待到了清晨,郡主府的门就被敲响。
承恩公府的人来请戚恪回府。
不管怎样,戚恪也是承恩公的儿子,休沐回来不去给父母请安,总是不孝的。
“你要如何?”戚颜担心戚恪回了承恩公府会吃亏,便关切敌对戚恪问道。
“我自然是孝顺儿子。不过孝顺之前,也得先去给陛下请安。”戚恪二话不说,没搭理承恩公府的下人,又清晨进了宫。
大清早上的,皇帝哈欠连天地接待了戚恪,待知道戚恪又一次要请辞,这一回,皇帝不准备继续挽留了……戚恪反悔了可怎么办?
他一口答应了戚恪的奏折。
当戚恪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是承恩公世子。
不知怎么,当少年人走在长街上,沐浴在阳光底下,当看到不远处姐姐的家门大开,她站在大门口关切地向自己看过来,戚恪英俊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大大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本想对姐姐说,他一直都不稀罕那个爵位,所谓的未来的承恩公……倚赖伤害自己姐姐的人们而得到的所谓“承恩公”这么个爵位,他觉得是对自己,也是对戚颜的羞辱与嘲笑。
可是当看到缓缓走到姐姐身后,一双大手轻轻压在她的肩膀,给予她支持的高大的男人,少年人的心里又觉得庆幸。
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