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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鸟鸣隐约啾啾响起,应该是天亮了。厚厚的遮光帘屏蔽了光线,卧室里仍然一片昏暗。往常这个时候左知遥会起身晨练,可是今天他一点儿都不想动。他睁着眼睛瞪着不知名的地方,不知过了多久,搂在他腰上的手微微一动。
左知遥感觉韩韬收回胳膊伸了个懒腰,随后翻身坐起,悉悉索索地声音渐远,门无声地开启又关上,屋子里又回复了宁静。
左知遥维持这个侧卧的姿势,直到腰间后背的温暖全部消失,才缓缓地翻身仰卧。紧接着,压麻了的半边身子针扎一样地疼起来。怎么办?他茫然地想。
水电站的事儿他做了就没觉得能瞒过去,可是,他也没想到会揭露的这么快。按照他的计划,是等军港的事情有了眉目再和韩韬说。到时候,韩韬会掐着他的脸,骂一声“淘气”,然后轻轻放过吧……
可是,现在韩韬知道了。军港还是没影儿的事儿,让他怎么说?
很多年后,当左知遥真正懂得了得失取舍,才懂得这一天不敢面对韩韬,不是怕韩韬质问他或者怎么样,而是害怕韩韬留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失望伤心。就好像当年,潘明辉带着人破门而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先弄死了韩韬派来接他的人,踩碎了正在通话中的耳麦。而此刻,他并不能明白地梳理出这种感觉,只是不想看到韩韬那么样的笑,下意识地躲避着,隐隐盼着韩韬暴起揍他一顿,然后原谅他。
对,让他出气就好了。左知遥忽地从床上蹦起来,打开灯胡乱套了件衣服,三步并作两步朝楼下冲去。刚拐过楼梯,就钉在了当地——客厅的沙发里,一个陌生的男人和韩韬坐在一起,正拉着韩韬的袖子说什么,韩韬端茶含笑听着,他们对面,坐着久违的韩林韩远。
韩林首先看到左知遥,一拉韩远,哥两个站起来打招呼;韩韬漫不经心地回过头,视线一转,没什么表示;那陌生男人也站了起来,却是目光灼灼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左知遥,那神情绝称不上友好。
左知遥没工夫注意这些,当韩韬一眼瞟过来,他的全部心神就都栓在了韩韬身上,直勾勾地盯着他,声音干哑:“老韩……”
陌生人脸色更难看了,韩林没什么表示,韩远倒是很快调整了表情,打了个哈哈:“我说左左,咱慢点儿秀恩爱成不?我们几个大活人都摆在这儿呢,好歹你也关注我们一下!”
左知遥没听见一样,就盯着韩韬,弄的韩远十分下不来台,想笑一下,那笑却绝不好看,牵起嘴角就露了冷意。
韩韬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左知遥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责备:“有客人呢,这么就下来了。先去换身衣服,然后吃饭。”
韩韬的态度很温和,左知遥目光闪动,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儿什么,可什么都看不出来。什么……都看不出来。他的表情完美的就好像一个真正的有教养的绅士,左知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想说什么,终究不是场合,只得回去洗漱,换合适的衣服。
左知遥再下来时,几个人已经在餐厅等着了。韩韬简单介绍了一下那个陌生男子:白威,白老的儿子,也是没出五服的表亲。
左知遥已经收拾了心思,和白威打过招呼后就问韩林韩远:“你们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韩林说:“有朋友到海城,我们就搭车过来了。正好和你们一起去洛城。”
韩远则哼哼唧唧地说:“我不一样啊,我是专门来看你的,顺便蹭飞机。”
帝京和洛城、海城之间,正是个钝角三角,洛城和海城是锐角,帝京居中。所以说韩林哥俩过来绝对不顺路。左知遥估计这里头是有事儿。但他们答的含糊显然是不欲多谈,所以左知遥也没刨根问底儿——更何况,问了人也未必说。
吃饭的时候五个男人围着桌子团坐,韩韬自然就在左知遥旁边。左知遥把腿悄悄挪过去,小腿紧贴着韩韬的腿偷偷蹭了蹭,见韩韬没躲,放下半个心来。整整一顿饭,他那条腿也没收回来,韩韬也一直没动。
吃过早饭,韩韬问韩林他们有什么安排?韩林说好不容易放年假,没有安排,纯是散心的;韩远就嚷嚷上了:“哎左左,听说你那个什么什么节目,火!忒牛逼。还说怎么着?你内摄影棚里全是俊男美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领咱开开眼呗~”说着,挤眉弄眼地捅了捅韩林,“是吧哥?咱在帝京都听说了的。”
韩林皱眉:“稳重点儿!像什么样子?”话是这么说,却转头问左知遥,“录节目很有意思?我还真没见过。如果我们过去,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左知遥看了看韩韬,韩韬正听白威小声说什么,似乎没关注这边。于是左知遥慢悠悠地笑了:“来呗,不过你们得自己过去了,我还有其它事儿,不能陪你们。”
韩远表示那无所谓,给张通行证就行,按他的话说,左知遥现在可是地主老财,在百里崖画圈儿了。
左知遥漫不经心地答应着,支楞着耳朵听白威和韩韬在说什么。俩人说的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比如他爸白老在家怎么和养的八哥斗嘴之类的。左知遥想这人还挺能说的,之后猛然顿住,他想起来了,这白威,这么能说,但从早晨见面开始,除了礼貌的点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