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钺瞳孔微震,呼吸停滞,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徐文盛长叹了一口气,声音压得很低,缓缓道:“小钺,你是不是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你不要怕,其实科学上来说,有一个词叫做幻视,这也是很常见的。”
徐文盛用安抚的语气,详细地阐述起来:“比如一个人在屋子里闷久了,大脑神经也有可能会自动替你补足社交信息,所以才会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岑钺憋在胸腔里的那股气又缓缓散了。
他还以为徐博士要说什么呢。
幻视……他倒是替自己想了一个不错的借口。
“胡安平,胡安平的家属在哪儿?”
通道口,护士扬着手里的单子问。
徐文盛转过头,起身朝护士走去:“我送他来的,不是家属。”
岑钺轻轻地舒出一口气。
他低头,扒拉开自己的口袋,露出里面抱膝蹲坐着的小古绫。
徐博士已经察觉到异常了,但是他还是没有怀疑什么。
其实还有更多的线索,可以让徐博士产生更多的猜想,但他却用“幻视”来解释,还反过来安抚自己。
护士在那边跟徐文盛交谈着。
“……病人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身体还很虚弱,他的症状比中风要好一些,不是心脑血管病变性质的,而是由于颈椎压迫等原因造成的神经麻痹和僵硬无力。”
“初步判断他从摔倒后到现在已经有两天了,这两天里病人滴水未进,所以导致了现在的极度虚弱,还需要再调养一段时间。你们也真是的,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怎么能让他独自在家里住着?这人出了意外,两天了到现在才发现,如果再晚一步送过来,病人恐怕就撑不过去了。现在后续护理,你们谁看顾?在这儿签个字。”
徐文盛揉了揉眉心:“谢谢护士,但我们都不是他的家属,只是普通认识的关系,不太方便照顾。来医院之前已经请物业联系他家人了,请您再等等。”
“啊?那你们是做好人好事啊,这也算救了人一命了。”护士脸色变得柔和,摁了几下圆珠笔,在纸上标记了什么,摇摇头叹口气,离开了。
仿佛是为了应证护士说的那句“救了人一命”,岑钺口袋里的古绫摊开双手,上面冒出一颗圆润的橙球,发着淡淡的光芒。
她知道外面很多陌生人,默默地把橙球先收起来,没有乱动。
徐文盛坐回长凳上,跟岑钺聊天:“哎,老胡也是可怜。”
刚刚的话题被打断,徐文盛就没有再主动提起,神色也一如既往。
岑钺抿抿唇,眼神有些深幽。
胡安平就是他们从那个小区里救出来的人,来了医院之后,物业陈经理断断续续介绍了一些情况。
胡安平以前是在工地上搬砖做事的,是苦力劳动者,不过也攒了钱,把几个儿女都送出去赚了文凭,听说现在在好单位工作。
现在家庭条件是好了,可儿女也忙,胡安平一个人住在小区里,周围邻居也很少见到有人来看他。
这没想到平时看着身体还挺健朗的人,犯起病来会这么毫无征兆又迅猛,大约还是早年做苦力留下的病灶,这一下子倒在地上一连两天动也不能动,只能活动下手指,用铁盆敲着墙壁求生。
可胡安平的邻居也早搬走了,他的动静没有人听见。
要不是有“朋友”突然想起来要看他,这一条人命说不定就这么在无望的挣扎中消失了。
徐文盛感叹了几句,坐在长凳上发呆,眼神凝着某一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岑钺默默地坐在轮椅上,陪在他身边也没说话。
折腾这一早上,都累了,徐博士出力最多,也很需要休息。
半个小时后,胡安平的儿子才姗姗来迟。
他穿着条纹衬衫,个子不高,胖胖的,板着张脸从人群里走来。
到了急诊室门口,他停下来张望着,到处乱看。
徐文盛注意了他一会儿,抬头喊了声:“你是胡安平的儿子?”
那人才猛然回头。
“哎,您好,我是胡森,是您把我爸送过来的吧?谢谢谢谢,等我爸好些了,一定好好感谢您!”
徐文盛站起来和他握手,点点头:“是。不过我们也就是普通认识,估计你爸对我印象也不深,这两天又这么混乱,他估计更记不起来我了。至于谢,就不用了,你们做儿女的,要多问候问候老人。”
胡森看着徐博士跟自己爸差不多年纪,态度也比较尊敬,但还是辩解了句:“前两天我还跟我爸打过电话。”
徐博士没说话,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做儿女的,在同一个城市,隔两天才一个电话,这是很值得骄傲的吗?且不说这个孝道到底尽得怎么样,现在的事实情况就是他亲爸身体出了问题,他怎么还有心思跟陌生人来计较这些。
胡森应该自己也是有些脸臊,见徐博士不说话,他挠了挠脸,走到一边不远处去打电话,转了两圈,电话那边的人终于接起,胡森低吼道:“你在哪儿呢?怎么还不过来。”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胡森怒气冲冲地